第二章 杰里斯·冯·克里桑瑟玛姆·蒙哥马利·阿奇博尔德·温斯
作品:《追凶神探2》 庄波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他并不在乎被一个陌生人强行带到这里,也不期待接下来的事情,由于乙醚的副作用,他的身体仍比较疲软,也只能被迫坐在这里,看着老太太表演。
喻奶奶念完一段不知所云的经文之后,睁开眼,说:“时辰已到,各位沉心静气,准备通灵。恭请白骨菩萨保佑!”说着,她将双手举过头顶,结成一个三角形。
“白骨菩萨保佑!”桌边的人也说着,做出相同的动作。
“快做!快做!”长发丑男使劲地催庄波。
庄波只好和他们一起做这个愚蠢的手势。
这时,一股阴风袭来,把老旧的木板门给吹上了,客人们发出一阵惊讶的呼声。
喻奶奶伸出双手,其他人也照做,大伙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圈,只有庄波不肯就范,喻奶奶说:“你,快点把手伸出来,只有我们连成一体,才能形成磁场,让阴灵降临。”
庄波摇头苦笑,只得伸出双手,左边拉住一个女人的手,右边拉住长发丑男的手。
“好,现在和我一起念降灵经,‘天地煌煌,阴阳茫茫,生死无常,魂兮归乡。灯火幽幽,彼岸彷徨,前世未了,重走一趟’。”
“天地煌煌,阴阳茫茫,生死无常,魂兮归乡。灯火幽幽,彼岸彷徨,前世未了,重走一趟。”大家一起跟着念,不是念一遍,而是反反复复地念。
庄波实在烦躁不堪,只能被迫敷衍一下,他知道这种仪式的前摇都很长,这是为了营造一种心理氛围,为接下来的暗示埋下伏笔。
随着不断地念诵,庄波感到身体有点飘飘然,心跳加速,情绪开始起伏不定。
其他客人也相继情绪不稳定,一些人甚至开始流泪。
庄波感觉桌子中央的香炉有问题——那香味闻起来甜咝咝的,里面恐怕含有致幻成分,能干扰人的情绪!
难怪要关上门,正是为了让致幻烟不被风吹散,而念经是为了拖延时间,使其发挥作用。
他拼命摇头,想要对抗这种幻觉,但是很难。
他想起刚才长发丑男给他嗅闻的东西,低头一看,那东西就在长发丑男的口袋里面。于是他松开长发丑男,一伸手掏出来,放在鼻子下面猛的一嗅,酸臭味直冲天灵盖,恶心得要命,但是他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长发丑男此时也中了致幻烟,泪流满面,口中喃喃地念经,没有察觉到庄波偷了他的小瓶子。
庄波把这东西藏在手掌里,每隔一会嗅一下,维持清醒状态。
几乎所有人都中招了,无法再念经,每一个都情绪失控,或捶胸大哭,或黯然拭泪,或以头撞桌。
喻奶奶隔着袅袅升腾的香烟,瞪了一眼唯一没受影响的庄波,她伸出手,调节了一下香炉的出烟量,让烟柱变小了一些,然后身体开始抽搐抖动,翻着白眼说:“阿宝!阿宝!”
庄波左边的女人立刻惊讶地说:“老公,是你吗?”
喻奶奶维持着翻白眼的样子,把脸转向这女人,说:“老婆,我们的孩子还好吧?”
“好好好,都好,老大上初中了,老二还是那么顽皮,我工作忙没时间带,交给我妈带了。”
“我‘爸’的病还好吗?”
“咱妈身体还是不太好,最近换了一个大夫。你在下面还好吗?”
“不太好,有些恶鬼老是欺负我,你是不是这两年都忘了烧钱给我了?”
“啊?我烧了啊,难道是不够?我回头再烧一点!”
“不行,那些恶鬼太难对付,你回头在喻奶奶这里求一道金光符,和纸钱一起烧给我,我就能平安了!不行,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我该走了。”
“老公,别走!别走!再多和我说两句话!”
女人站起来想走到桌子对面,被一位突然离席的男客搀住,把她送到里屋去了,女人一直在哭泣。
喻奶奶继续请灵上身,她又翻起白眼,模仿一个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儿呀,你在吗?”
“妈,我在这儿!”一位男客激动地说。
她就这样,一会请一个灵上身,和一位客人对话,庄波平静地安静,她说的都是一些套话、废话,而且经常说错,比如刚才喻奶奶问他左边那个女人是“爸爸的病还好吗”,女人就像是自动忽略了般,直接回答“妈的身体不太好”;估计是客人在致幻烟的影响下,情感压过了理智,精神又有些恍惚,完全不会去分辨真伪,统统信以为真。
每通灵完一个,那位沉默的男客就把人搀到里屋去休息,看来这位男客其实是喻奶奶的助手。
最后,只剩下长发丑男和庄波还没被通灵,喻奶奶瞪了面带嘲弄表情的庄波一眼,接着翻起白眼,身体开始哆嗦,说:“老公,老公,是你吗?”
庄波只是抱着双手不说话。
长发丑男在下面戳他,说:“你接话呀,接话呀!”
庄波说:“你弄错了吧,不是找我的,她平时只喊我英文名。”当然这是他现编的瞎话。
喻奶奶一秒恢复正常,也不翻白眼了,问:“英文名,你英文名叫啥?”
“杰里斯·冯·克里桑瑟玛姆·蒙哥马利·阿奇博尔德·温斯顿三世。”
“尼玛的!扯淡吧你!?”喻奶奶气得拍着桌子,瞪眼说道。
她的助手也生气地说:“你是来拆台的吧,不诚心通灵就给我滚出去!”
庄波假装无辜地耸肩道说:“她就是这样喊我的,我没有骗你们,怎么了,法力不够通不出来灵?”
喻奶奶叹息一声,翻起白眼,身体开始抽搐。感情她的眼珠就是切换网络模式,不翻的时候接收阳间的信号,一翻就能接收阴间的信号。
喻奶奶幽幽地说:“弟弟,弟弟!”
“大哥!”长发丑男激动地站起来,“我好想你,你现在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我在天堂。”
“你杀了那么多人,被枪毙的,咋还能上天堂?”
“我刚才说的是地狱,你听错了。”
“哦对对,是的,我听错了……你在那边孤单吗?”
“还好,我是大恶人,牛头马面都怕我,天天给我点烟敬酒,我也不用去受苦。”
“下面热闹吧?”
“还行。”
“是不是古今名人都在下面?什么曹操啊、秦桧啊、潘金莲啊、鸠摩智啊、希特勒啊。”
“我不太清楚,刚下来,和他们处得还不熟。你还好吗?”
“怪好的,师父现在又收了好多徒弟,收了十个,准备凑齐十二个。”
“十二生肖?”
“是十二门徒,我行老三……要是你还在就好了,绝对是我们的老大!”
“好汉不提当年勇,那啥,我先走了,阎王喊我办事呢!”
“再和我多聊一聊啊!大哥,大哥!”
喻奶奶恢复了正常,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长发丑男垂着头,肩膀抖动,哭着说:“大哥,你没受罪就成,我早晚下去陪你,像我们这种人,在人间只是匆匆过客,地狱才是我们永远的归宿!”
他的悲伤似乎更多的还是同情自己的命运。
喻奶奶的助手把长发丑男搀扶下去了,现在只剩下喻奶奶,和最后一根“难啃的骨头”。
喻奶奶掏出一包好烟,点上一根,呼出一口,接过助手递来的毛巾擦擦汗,对庄波说:“我跟你说,心不诚,是通不动的,你信啥呀?”
“我什么都不信。”庄波回答。
相信或者不相信,从来不是庄波的对世界的认知方式,他的认知方式是假设、思考、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