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急切需求

作品:《追凶神探2

    “严法医,凌晨四点了。”罗大龙小声提醒道。


    严鲤庭和助手本来说“看看”这条小巷,结果一看就停不下来,寻找、拍照、采集,忙活了半天。严鲤庭头也不抬地说:“少睡一觉也没啥大不了的。那些瓶子……”


    庄波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别查了,明显是垃圾,上面的痕迹多得数不清。我刚才把易拉罐都捡了,在这袋子里,上面应该有拾荒者的鞋底痕迹。”


    严鲤庭瞥了眼庄波手里的塑料袋,皱眉:“先放那儿吧,我们看一眼再走。”


    庄波无力地想,又是“看一眼”,估计得熬到天亮。他挺佩服严鲤庭这种认真劲儿,可自己实在学不来。平时他十一点就睡了,今天熬得太晚,困得眼皮直打架。


    宋未然见状建议道:“前辈,你好像不怎么习惯熬夜,要不去便利店买点喝的提提神?”


    庄波问大家要啥,严鲤庭和助手要了咖啡和矿泉水,罗大龙说:“我也去,买包烟。”


    三人来到便利店,庄波给芋头买了一个炸鸡味的饭团,自己拿了罐冰可乐提提神。一扭头,发现那个醉汉居然还在里面给顾客提供的小条桌上趴着睡觉。收银员只是按时上班的打工人,显然懒得管这种事情。


    庄波走过去摇醒醉汉:“朋友,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的宝贝女儿……”醉汉迷迷糊糊地咕哝着。


    “醒醒,你女儿来看你了。”


    “在哪儿?”醉汉猛地睁眼,四下张望,清醒过来后露出失望的神情,他气色很差,但酒劲儿已经散了不少。


    醉汉揉着太阳穴,嘟囔道:“真难受,我再来一杯啤的醒醒酒。”


    “你这是醉生梦死啊!”庄波打开可乐递过去,“来,喝这个吧。”


    醉汉抿了一口,看看几人,认出了他们:“你们咋还不走?”


    “出命案了。”罗大龙说,“所以我们让你别在那儿坐着,太危险了。幸好今晚遇上我们。”


    “命案?真的假的?”醉汉瞪大满是血丝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快回家吧,别老往这儿跑。鱼龙混杂的地方,治安最差。”罗大龙劝道。


    “那个……”醉汉看向庄波,“谢谢你的可乐,我舒服点了。”


    庄波又买了一罐,递过去:“不客气,赶紧打车回去吧。”


    “呃,有件事我突然想起来,像梦似的,但又太真实了!最好跟你们说一下。”


    “什么事?”庄波一愣。


    “就是我之前在巷子里睡着时,有人把我弄醒,动作挺重的。我以为是夜总会保安啥的,我说:‘我马上走,我马上走。’那人说:‘看着我。’”


    “看着我?”罗大龙疑惑道。


    “嗯,是个女声。”


    “长啥样?”


    “我迷迷糊糊的,啥也看不清楚……我还以为是我女儿来找我,就喊了她的名字,那人好像就走了。然后我就又睡过去了。”


    “……把外套脱下来!”庄波突然正色道。


    “啊?啥?咋突然让我脱衣服!”醉汉吓了一跳。


    “我是说外套,”庄波解释,“你接触的那人可能是凶手,让法医拿回去检验。”


    罗大龙对醉汉说:“我把我的外套给你,你穿我的回去。”


    醉汉脱下外套,摆摆手:“不用,今天不冷,你们拿着吧。要能帮你们破案,那就再好不过了。总之,今晚谢谢你们仨!”


    “不客气,留个联系方式吧。”罗大龙接过外套。


    醉汉跟三人告别,没走几步,觉得身上有点凉,后悔自己逞强。看到路边还有家营业的小店,他跑进去买了一瓶高粱白,一边走一边喝,身上渐渐暖和起来。当然,也可能是酒精麻痹了冷感——在寒冷地区,有些醉汉冻死街头就是这个原因。


    一口口白酒下肚,醉汉感觉舒服了起来,走路开始东倒西歪,走不动了,靠在花坛边继续喝。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幽怨的哭声。


    他晃晃悠悠绕到花坛另一侧,看见一个女孩坐在地上,披着件破旧的绿色大衣,双手掩面,低声啜泣。在她的大衣下面,似乎是一件面料很好蓝色衣服。


    醉汉灌了口酒,口齿不清地劝道:“年纪轻轻的,哭啥呀?有句话说得好,哭哭啼啼是一天,开开心心也是一天。你还年轻,啥坎儿过不去……我的妈呀!”


    女孩抬起头,醉汉猛地看到她满脸红癣,吓得一哆嗦,不由喊出声来。


    “很丑吗?”女孩低声问,她的长发遮挡着她的脸,露出一只眼睛。


    醉汉眨巴着眼睛,定定神,还是劝道:“咳,姑娘,你这是……皮肤病吧?抹点药膏,年轻人恢复快,用不着为这个烦。”


    “你不懂,我没救了。”女孩叹息,“无药可救。”


    “咋会没救?查查偏方,看看中医……我才没救呢,家没了,工作也快没了,啥都没了,就剩这个了……”他举起酒瓶猛灌一口,眼泪涌出来,“好好活吧,生活苦是苦,可活着就还有一点盼头……M的,我有啥资格劝人!”


    醉汉摇摇晃晃走了,没几步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清晨的清洁工摇醒的。他脑仁疼得像被电钻钻着,意外发现身上披了件绿色大衣,非常暖和。五月的清晨早就不至于冻死人了,但在早晚温差大的龙安,也还是比较凉的,不知哪个好心人给他盖上的。


    他猛地想起那个满脸红癣的女孩,他想,那姑娘丑是丑,但很心善,唉。老天真是不公,总是欺负善良的人。


    庄波一觉睡到下午,醒来还是觉得浑身乏力。熬夜果然伤身,他们当警察的经常熬夜,难怪老了毛病一大堆。


    这时,敲门声响起,宋未然在外面喊:“前辈,前辈!”


    “来了。”庄波穿上衣服,开门,“你来得真巧,我刚醒。”


    “是吗?不上班真舒服,我早上就睡了俩小时……”宋未然顶着黑眼圈,举起手里的饭盒,“给你带的煎饺。”


    “谢了。”庄波饿得慌,坐下就抓起煎饺,自己吃一个,一个给芋头,吃得挺香。


    吃完,他才去刷牙洗脸,顺手泡了两杯茶。端着茶杯回来,看到宋未然手里拿着卷宗,他说:“让我猜猜,是一队的案子吧?”


    “对,我们把那案子并过来了。一队的人说查不出啥,死者是个职业渣男,人际关系乱七八糟。他们花大精力排查,虽没啥用,倒顺手帮助了几个被他骗色骗财的女孩。”


    “有些案子就这样,”庄波啜了口茶,“凶手不杀第二、第三个,根本看不出轮廓。这次的连环杀人周期短得离谱,像是有一种急切的需求。”


    “需求?”宋未然一愣。


    “嗯,除了享乐型杀人,还有动机驱动型杀人。这类杀人案的根源在于,凶手认为自己有某种需求,而这个需求‘必须’通过杀人来满足。”


    “除了战争,世上有什么需求是必须通过杀人来实现的?”


    “是的,这种需求并不是客观的需求,而是凶手的主观臆想,凶手认为自己有某种强烈需求,必须通过犯罪来满足。比如国外曾经有人臆想自己被撒旦胁迫而连续杀人,收集死者的器官献给恶魔。还有一个人对女性感到深深的自卑,没有办法去和她们正常交往,他需要杀死一个女人才能让自己暂时获得自信,杀人就如同服下一剂自信良药。这样的凶手,往往存在严重的精神问题,甚至已经到了精神分裂的程度。”


    庄波看着窗外沉吟,“这次的凶手,绝不是正常人,TA到底能从谋杀中获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