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上门枪毙服务
作品:《追凶神探2》 下午,庄波约好和宋未然在工厂附近见面,中午一点钟他就带着芋头来到了这儿,手里握着一瓶冰矿泉水,找了个荫凉处坐着,芋头卧在旁边吐着舌头。
昨天他在案件记录中看到那个曾用名周天楠的老头,出于好奇,让摸牌员稍微查了一下。
结果竟很让人吃惊!
这个叫周天楠的老头,一年前在公交车上猥亵妇女被抓了现行,现场可以说非常炸裂——首先他作案过程被乘客全过程拍了下来,事后传到了网上;然后他还是被受害妇女的丈夫抓的现行,他居然还胡搅蛮缠说对方凭什么管他,给这场闹剧增添了喜剧效果;最后就是老头长达半小时的舌战群儒,跟几乎整个公交车的人对骂,展示了他滔滔不绝又胡搅蛮缠的嘴上实力。
别人问他为什么为老不尊,他说自己任劳任怨一辈子,为国家做过贡献,凭什么不能受到尊重;别人问他为什么耍流氓,他说世界上处处都有不平等,为什么要来为难他一个可怜的老头子;别人质问他为什么猥亵女性,他说难道你一辈子没做过缺德的事情吗,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呢?别人说他道德低下,他就说现在的年轻不懂得尊老爱幼,天道好轮回,等他们老了就会遭到报应的……
这一整段精彩的公交车“辩论赛”在网上就能找到,但没几个人能听完它,大多数人只是从二创视频里欣赏过这老头的金句。
许多二创视频是这种形式——一开始一名乘客质问:“你一把年龄了,为什么猥亵人家年轻女孩,你要脸吗?”然后老头脸红脖子粗地反击:“你说我猥亵,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呢?就算你看到了,你看到的只是一个动作,而不是这背后隐藏着的历史大势的必然矛盾冲突!这个世界处处充斥人和人之间的不平等,你看不见!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你看不见!历史的发展脉络,你看不见!你的思想决定了你的认知,决定了你的眼界,你只能看见一个可怜的老人,不小心把手放到了一个女孩的屁股上。年轻人,一百多年前林则徐就睁眼看世界了,可是你呢,你只会看到眼前的这点……这点皮毛的表象,如果年轻人都像你一样眼界肤浅,那么社会有什么前途,国家有什么未来呢?”
这老头驴唇不对马嘴,却又气势澎湃的诡辩,被视频制作者配上激昂慷慨的音乐,透出一种极具反差的喜剧感,在网络上收获了大量的流量。
老实说,这个叫周天楠的老头还是挺有口才的。
之后,老头周天楠就被拘留了三天,再后面他改了名字,由于改名理由含糊,他跑了好几趟才办理好。
一般来说,小孩儿改名比较容易,成年人就难多了,流程繁琐,材料繁杂。而像他这样年过七旬的老人,突然想换个名字,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自然是更麻烦。
老头儿发扬坚韧不拔的精神,于两个月后成功改名周有财。改名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一笔钱,总共有十万元,打款方是个东北的人参种植商。
这些是能够查到的情报,庄波思考了一下,老头儿为什么会在改名之后立即收到钱?
很简单,有人让他这么做,这是一笔交易。
大概有人对他说:“你不要再用这个名字了,改名之后,我给你十万元。”
仔细调查的话,在老头儿改名之前,还收到了一份快递寄来的礼物,从快递的备注、保价金额以及重量,庄波推测那是一瓶好酒。
也就是说,让老头改名的人,事先送了一份礼物以示诚意。像这种倔老头,光是谈钱不足以让他动心,他们一旦倔起来,就是对方开出一百万、一千万的高价,进到他们的耳朵里,都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符号。
想说服他们,除了动之以利,还得显示尊重。
所以,有一个人在老头因猥亵出名之后,找到了老头儿,非常有诚意地请对方改名,双方谈妥了。
这个人在乎的是什么呢?当然是“周天楠”这个名字!
所以,这个找到老头的人,大概率是周天楠的“好大儿”——徐无鬼,他肯定是觉得周天楠的名字和一个公交车猥亵妇女的老头联系到了一起,有辱师名,便私下做了这件敬孝道的事情。
像这种重名改名的案件,以前也是发生过的,可能越是位高权重或者家财万贯的人越在意虚名。毕竟按照马斯洛的需求理论,其它需求都极大满足的人,才有精力去在意金字塔最顶端的事物。
这时,有个中年妇女从庄波身边经过,瞅了他几眼。
庄波笑嘻嘻地,自然而然地搭起话来,“大姐,我的狗好看吧?主要是我喂的好,我每天给它做的狗饭,比食堂吃的还好呢!你可以试试胡萝卜、南瓜、煮鸡蛋、瘦猪肉、海带、牛肉、再加点牛筋和紫薯切碎蒸一蒸,简单调味,人也可以吃,狗也可以吃,可香了!”
大姐礼貌地和他点头,笑而不语。
庄波又说:“对了,大姐,你认识在这里工作的任兴夏吗?”
“啊?你知道他?哼,他是个沙碧!”大姐一听这个名字就露出了有点不快的神情。
“是吗?我最喜欢研究沙碧了,能不能和我说说他?”
大姐打量他,面露迟疑,这时宋未然出现,赶过来说:“你好,女士,我是警察,我们是来查案的,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啊,是警察同志啊,好的。”大姐看了宋未然的证件,放下心来。
随后,大姐打开了话匣子,表情也生动起来:“跟你们说啊,那个任兴夏脑子有病,脾气也很古怪,基本上厂里人人都和他吵过架!”
“啊?这么频繁么?”宋未然一惊,“都因为什么啊?”
“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比如谁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吐了口痰啦,谁说话吵到他啦,谁用了他放在自行车框里的抹布啦……大多数时候,你压根儿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他突然就跑出来对你阴阳怪气地说话,总之我们这儿几乎没人喜欢他,如果不是他和厂领导沾亲带故的,可能厂里早就把他开了。”
之前车间负责人说同事小胡因为没有分发杨桃给任兴夏,二人就结下了梁子,宋未然还觉得有点夸张。没想到这位大姐说的版本更甚。
庄波笑着问:“哈,他这么讨人嫌,一定挨过揍吧?”
“可不咋滴!主要是这家伙找别人的茬总是阴阳怪气的,也不把话挑明,老员工一般不好跟他撕破脸,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才会和他动手,但凡是打架,他基本都打不过,但是他一定会找机会报复!比如趁人家骑车的时候,站在车间二层拿镜子晃人眼睛,或者往人座椅上面抹蜂蜜,引蚂蚁来爬。”
“这报复手段还挺有创意!”庄波说。
“哼,有好些人因为他摔了,受伤啥的,可又没当场抓他包,只能自己花钱去医院看。之前我老公和他发生过一次口角,不久之后,有人用塑料袋包着大便扔到了我家阳台上,我虽然没有证据,但这种事情全厂到底谁能干得出来,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对了,你们在查什么,是不是他家隔壁刚刚发生的命案,哎哟,可太惨了!我昨天才听说的,猜我第一个想到的嫌疑人是谁?”大姐故意顿了一下,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瞅瞅宋未然和庄波,然后接着说,“照我说,你们直接派两个警员上门把他枪毙了得了,就算毙错了,也绝对不会冤枉他的。”
庄波笑道:“大姐,那可不行,上门枪毙太扰民了,除非一个小区抓到七个坏人,才能触发一次上门枪毙服务。”
宋未然听着,皱眉苦笑,心想前辈咋随口胡说八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