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这就是荒诞剧

作品:《文娱:我大佬身份被女儿曝光了

    话音刚落,舞台灯光悄然落在观察席中间,那位年纪最长的老师身上。


    庄诚之握着麦克风,原本是想立刻点评的。


    毕竟他是这三个观察员里,唯一的一个老派学院派演员。


    这种荒诞剧的结构他早就见识过。


    当年在戏剧学院进修的时候,他还专门研究过欧洲实验戏剧,还写过一篇论文,分析的就是存在主义语境下的对峙式文本。


    他是这届观察员里,资历最老、体系最正的那个。


    真要解读,随便拎出几套分析框架也不难。


    甚至刚才看完表演时,他已经在脑子里过了三遍结构与情绪节奏,也挑出了几处值得称道的神来之笔。


    可就在他刚开口要说话的时候,余光却扫过了旁边的盛远川。


    此时,盛远川正低着头,耳根一片红。


    庄诚之瞬间了然。


    盛远川这是露怯了。


    刚刚他那句“台词挺准的”的点评,不是什么大错。


    但太浅了。


    浅的就连观众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而若是此时,自己现在上来直接大篇幅解析文本。


    抛出什么“多维人物关系”、“幻象与现实交叠”、“对抗结构中的情绪扰动”之类的术语,反倒更显得是在打盛远川的脸。


    观众又不傻,这对比一出来,谁更懂一目了然。


    那盛远川肯定就更难堪了。


    于是,庄诚之咽下了原本准备好的那番讲稿。


    笑了笑,换了个更轻巧、却也更护人的说法:“这个剧啊,我其实一开始是打算讲几句的。”


    他顿了顿,又瞥了秦昊一眼,笑容更深了一些:“但后来一想,我也不敢贸然解读啊。”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轻轻的笑声。


    而庄诚之摊了摊手,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可别看我岁数大,但这个剧本啊,是小秦参与修改和指导过的。他是最早一批做青年戏剧创作的导演和编剧之一,对这种意识流、荒诞式文本的理解,比我这老家伙可深得多。”


    他说得谦虚,语气却很自然,没有一点勉强。


    “我就怕我讲得一不小心跑偏了,等会儿让小秦一分析,结果发现我跟他理解完全不一样,那不是……丢脸丢到家了吗?”


    底下观众又笑了,笑声比上一次更轻松了些。


    盛远川本来还有点尴尬,这会儿终于顺了口气。


    低头抿了一口水,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而庄诚之举起话筒,笑着冲秦昊点头:“小秦,你来,你来。给大家解解惑。”


    聚光灯顺势打在了秦昊身上。


    而秦昊玩味的看了庄诚之一眼,才懒洋洋地拿起话筒,朝舞台扫了一眼,然后转向观众,语气慢悠悠地开了口:“先给庄老师道个谢,谢谢庄老师给我抬轿子哈!”


    听到这话,台下哄然一笑。


    而秦昊也不急,抬手比了个等一等的手势。


    等笑声稍稍平复了点,才继续开口:“我知道你们想听我讲剧情,讲结构,讲主旨……但说实话啊。”


    他语气一顿,话锋一转:“我其实也没太看懂。”


    全场哗的一下又是一阵笑。


    连杜映在后台都忍不住笑着摇头,李承嵘也勾了勾唇角。


    而秦昊也笑,轻轻抬起手,一边比划一边继续说:“我虽然参与过剧本的改编,但这本子,最初是从一场即兴实验戏脱胎出来的,你要非说它想讲啥,它其实不讲啥。”


    他把“啥”字咬得很重,随后抬手指向舞台。


    “你看到的,不是一个完整的事件故事,而是一种情绪、一种状态,一种人在临界边缘,慢慢往疯的方向滑,但又死死拽住现实的挣扎。”


    他环顾观众席一圈,收了语气,语调低了几度:“就像猫女士这个角色,她到底有没有疯,我们谁都不知道。但她说话时那种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的样子,其实比疯了更吓人。”


    “因为你分不清她是真的意识清醒,还是已经把自己的逻辑绕进了死胡同。”


    “而公鸡先生,你们有没有注意,他每次报流程的声音,是不是一开始清晰、后面越来越快、越来越乱,最后变成了完全自说自话?”


    秦昊说到这里,又一指台上道具区。


    “那个钟声,那个日出道具……都不是在模拟真实生活,而是在模拟他们心里的秩序感,但这个秩序正在崩塌。”


    说到这里,秦昊停顿了一下。


    随后继续道:“所以你们会觉得压抑,会觉得发冷。不是因为剧情讲了什么可怕的故事,而是……你们代入了他们的失控。”


    现场沉默了一瞬。


    不少观众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也有些人点头频频,像是突然领悟了什么。


    “这就是荒诞剧嘛。”


    秦昊耸耸肩,“它不像传统戏剧那样有起承转合、角色动机明确、线索完整,它更像是……把观众关进一个屋子,然后慢慢把灯光调暗,让你身临其境的去感受演员的情绪。”


    “而这类戏的难度,在于它不给你情绪引导,演员得凭本事把氛围撑起来,观众得凭直觉去感受节奏。”


    他收回目光,看向观察席,“说句夸张点的,今天这场如果演砸了,那就真成神神叨叨了。但演对了,那就是刚刚好。”


    “说真的,你们有没有体会到那种……那种不明所以的压抑,真实存在的崩溃?”


    场内一瞬安静。


    他这句话,说得不快,但语调起伏控制得恰到好处。


    像是钩子,往观众的意识里一挑。


    而观众们也确实被勾住了。


    有人轻轻“啊”了一声,有人皱起了眉头,有人坐直了身体,有人点头如捣蒜。


    有那么一刻,全场像是突然找到了刚才那种“看不懂却又感觉有点东西”的观感源头。


    不是吵吵嚷嚷、披头散发的荒诞。


    而是你坐在咖啡馆、地铁车厢、夜路边上的便利店。


    看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


    他没做什么,也不说什么,但你就是觉得他不对劲。


    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原地大哭大叫,崩溃癫狂。


    “能体会到?这就对了,这就是《公鸡先生》这部戏的核心,也是这部剧唯一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


    “看来,他们确实演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