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门，休岭县残破的城墙上，钱勇一脚踹开扑来的狼妖尸体，雷火枪管冒着青烟，他是左手握刀，右手握枪。


    他抹了把溅在脸上的妖血，扭头对身后士兵吼道：“弹药箱！快他娘的上弹！”


    “百夫长，破甲弹只剩三匣了！”新兵蛋子赵小六手忙脚乱地撬开木箱，刻满符文的铜制弹链哗啦啦垂落。


    城下三十丈外，十几头铁背妖熊正顶着箭雨冲锋，厚实的皮毛上插满羽箭却浑然不觉。


    钱勇腮帮子咬得发硬。他亲眼见过这些畜生一掌拍碎青石砖墙，若让它们靠近城门...


    “换真火焚城弹！”他咔嗒一声拨动枪身侧面的转轮，暗红色符纹顺着散热槽亮起：“瞄准熊妖眼睛打！”


    “轰！”


    雷火枪的怒吼声中，韩元单膝跪在箭垛缺口处。


    这位冷面汉子此刻像块风化的岩石，连睫毛都不曾颤动。


    透过千里镜上浮动的血色刻度，他看见百步外一头筑基中期的猿妖正挥舞骨杖，冰锥在城头不断绽放死亡之花。


    “找到你了...”韩元食指轻扣扳机，枪托抵肩的震动传至锁骨。


    特制的破罡弹旋转着撕裂空气，却在命中前被突然升起的冰墙阻挡。


    猿妖狞笑着转头，骨杖冲他遥遥一指。


    “趴下！”


    韩元翻滚的瞬间，原先位置炸开直径丈许的冰刺丛林。


    两个来不及躲避的县兵被贯穿胸膛，鲜血顺着冰棱滴落，在雪地上绽开红梅。


    “狗日的！”王猛从城墙另一侧狂奔而来，斩马刀拖在身后擦出一串火星。


    这赤膊大汉浑身蒸腾着血气，刀锋劈开三头拦路豺妖，踩着尸体跃至韩元身旁：“老韩！给那猴头整个狠活！”


    韩元沉默地更换弹匣，突然瞳孔骤缩——猿妖正指挥尸群推动巨型冲车！


    那些战死者扭曲的躯体被冰晶粘合成整体，腐烂的手掌抠着包铁车轮，在雪地上碾出深沟。


    “周武！”王猛扯着嗓子朝城楼下喊，“你他娘的千机大炮呢？！”


    “来了！”


    伴随着齿轮咬合的金属嘶吼，四架雷蛛千机炮从瓮城升起。


    周武站在中央炮台上，军服下摆扎在腰带里，露出精壮的小臂。他单手按着传音法阵，声音传遍城墙：“全体换高爆弹！三息后齐射！”


    炮管阵列开始旋转，叠焰符亮起猩红光芒。当第一发炮弹轰入尸群时，冲车左侧炸开直径五丈的火球。


    飞溅的腐肉在高温中碳化，但更多行尸前赴后继地填补缺口。


    “继续轰！别停！”周武额头青筋暴起。


    他亲眼看见尸堆里有穿休岭县兵制服的少年，那孩子之前还帮他搬运过弹药箱。


    炮管过热警报尖锐响起，冰魄珠释放的寒雾笼罩炮台，在晨光中折射出虹彩。


    城墙另一段突然传来崩塌的巨响。


    三头犀牛妖撞碎了年久失修的墙砖，野猪妖带着几十头妖兽从缺口涌入。


    钱勇啐出口带血的唾沫，反手抽出腰间朴刀：“一队的！跟老子上！”


    刀锋与獠牙相撞的瞬间，钱勇感觉虎口裂开了。


    这头筑基初期野猪妖的冲撞力堪比攻城锤，他整个人倒飞出去，后背撞塌了箭垛。


    野猪妖人立而起，前蹄竟结出复杂手印，土黄色妖气在獠牙尖端凝聚。


    “玄土刺！”


    地面突然窜出数十根石笋，几个县兵被当场贯穿。


    钱勇狼狈地滚开，摸到半截断裂的枪管，想也不想就朝猪妖眼眶掷去。


    野猪妖偏头躲闪的刹那，赵小六突然从侧面扑出，将点燃的霹雳雷火弹塞进它鼻孔。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方圆十丈内的所有人。


    钱勇耳鸣着爬起，看见少年被冲击波掀到城墙边缘，半个身子已经悬空。


    他扑过去拽住赵小六的腰带，却发现野猪妖的獠牙碎片深深嵌在自己大腿里。


    “百夫长小心！”


    钱勇回头时，瞳孔里映出豺妖张开的血盆大口。


    他本能地抬手格挡，预想中的剧痛却未降临——韩元的雷火子弹精准贯穿豺妖天灵盖，红白之物泼了他满脸。


    “谢了老韩！”钱勇咧嘴一笑，却见韩元突然调转枪口，朝他身后扣动扳机。


    子弹擦着他耳畔掠过，将另一头偷袭的狼妖爆头。


    “两清。”韩元淡淡说着，枪栓拉动的金属脆响淹没在战场喧嚣中。


    ......


    杨灵儿带着医疗队穿行在血肉长廊里。


    她束发的红绳不知何时断了，青丝混着血污黏在颈侧。


    前方担架上，一个腹部被撕开的县兵正死死攥着肠子，指缝间不断溢出暗红血液。


    “三滴灵液！快！”杨灵儿跪在血泊中，银甲前襟早已浸透。白芷连忙递来翡翠小瓶，却在爆炸震动中失手滑落。


    眼看瓶身就要砸碎在石砖上，一条青藤突然从杨灵儿袖口窜出，灵巧地卷住药瓶。


    当稀释的生机灵液滴入伤口，县兵破碎的内脏竟如逢春的藤蔓般开始蠕动接合。


    白芷转头看见个七八岁的女童蜷缩在尸堆旁，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


    她刚要过去，三头狼妖突然从城墙缺口跃入。


    领头的狼妖前爪已进化成类人手掌，正抓着半截人臂大嚼。


    “带她走！”杨灵儿反手抽出佩刀。


    剑身映出狼妖猩红的瞳孔，也映出她身后突然升起的赤红符阵——那是二师兄特制的火系符箓“朱雀焚天”。


    符箓组合化为一头巨大的火鸟轰杀过去。


    轰隆隆——


    爆炸的热浪掀飞了三头妖兽，直接被炸碎，同时火焰冲击波也烤焦了杨灵儿的眉梢。


    她顾不得灼痛，抱起吓呆的女童塞给白芷：“送去飞舟！再让二丫带两队人下来！”


    城墙下的巷战已进入白热化。王猛带着三十名精锐且战且退，斩马刀砍得卷刃了就抢妖族的骨棒继续劈。


    他们身后护着两百多百姓，老人背着孩童，妇人搀着伤者，在血肉铺就的路上蹒跚前行。


    “进粮仓！”王猛一脚踹开橡木大门。


    这座石砌粮仓是城中少数完好的建筑，三寸厚的铁门足以抵挡普通妖兽。


    当最后个瘸腿老者跌进门内，王猛突然发现少了什么：“周武呢？”


    回答他的是东南角震天的炮响，周武正指挥炮台转向，轰击试图包抄的妖群。


    千机炮的液压支架在连续射击中过热发红，负责装弹的士兵双手满是烫伤的水泡。


    “百夫长！炮弹要打光了！”炮手带着哭腔喊道。


    周武望向如潮水般涌来的妖兽，突然笑了。


    他解开军服扣子，露出绑在身上的二十颗霹雳雷火弹：“我们就是最后一发炮弹！提起刀，肉搏战！”


    “狗曰的，你爹来救你了！”王猛的声音炸雷般响起。


    这莽汉不知何时杀回战场，斩马刀抡圆了劈翻两头拦路猪妖。


    他身后跟着钱勇和韩元，三人浑身浴血却战意沸腾。


    钱勇跳着冲炮台笑骂：“姓周的！你死了谁给老子记军功？”说着把赵小六往前一推，


    “小子！去飞舟上搬弹药！”


    少年刚跑出几步，地面突然隆起。那头筑基中期猿妖破土而出，骨杖直取少年后心。


    韩元的狙击弹与王猛的斩马刀同时抵达，却见猿妖周身亮起冰甲，攻击尽数弹开。


    千钧一发之际，杨灵儿从侧面飞扑而来，一道火爆符箓射来，爆炸顿时逼退猿妖。


    “就是现在！”周武的炮台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


    他狞笑着按下发射钮——炮管阵列超负荷旋转，最后三发炮弹在出膛后射向猿妖。


    轰！轰！轰！


    冲击波将方圆三十丈清场，也彻底轰塌了东南城墙。


    烟尘散去时，猿妖被压在巨石下嘶吼。残余的几百头妖兽终于崩溃，转身逃向远山。


    杨灵儿走过去一刀斩下了这猿妖的头颅，步了那头筑基巅峰猿妖的后尘。


    袭击休岭县的妖兽妖族们被彻底击退，只剩下部分残兵逃走。


    “牧县尉，不，太守大人，多谢，多谢您啊！”


    何鸿县令过来激动握住长青的手，感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