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斌从日料店出来，明明是炎炎夏日，可他感觉到半点暖意。


    他在原地吸了半盒烟，紧蹙的眉头都没能舒展。


    幽深的目光缓缓看向不远处的高楼，亚太集团几个字映在他的瞳孔，目光越来越深。


    这边，莫子谦已经把崔晓送回了公司。


    两人站在公司门口，莫子谦看得出崔晓的情绪不好，“要不要请假回去休息一下？”


    崔晓摇了摇头，“没事的。”


    她想到了什么，又说，“对了，你工作调动的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莫子谦揉了揉她的长发，安慰道，“不用担心我的事儿，照顾好自己。不过，这段时间恐怕不能和你见面了。”


    从港城到县城，这和当年的下放没什么区别。


    崔晓眉头微蹙，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动容，“子谦，你有没有想过和我……”


    许是察觉到崔晓接下来要说的话，莫子谦及时打断，“晓晓，别乱想。”


    对上她的眼睛，莫子谦眉眼间全是温柔，“去上班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想说的“分手”二字没说出口，崔晓不好再说什么，“好，路上开车小心。”


    莫子谦和她挥手告别。


    崔晓开着莫子谦的车开走，这才转身走进大厦。


    下午，崔晓正在整理报表，楼下前台打来电话，“崔秘书，楼下有个姓周的先生找您。”


    姓周的先生，除了周慕斌，她想不到其他人。


    崔晓想都不想就决绝，“告诉他，我今天没时间。”


    “好的。”


    前台挂了电话，甜美的笑容在嘴角上扬，“不好意思先生，崔秘书今天很忙，没时间见您。”


    周慕斌双手插兜，薄唇勾起，“知道了。”


    周慕斌也没打算硬闯，或者给她找麻烦，他在大厅的会客气找了个沙发坐下，拿出全部耐心去等。


    两个小时过去，周慕斌还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前台偷偷给崔晓打了电话，“崔秘书，那位先生还没走。”


    崔晓不觉得周慕斌是个耐心多好的人，他竟然还在楼下，多少让崔晓吃惊。


    “不用管他。”


    下午四点多，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


    一直到下班点都没停。


    陆陆续续，所有人都下班离开，周慕斌还坐在那里纹丝未动。


    大雨在地面下出了积水，雨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直到七点，天色暗下来，崔晓才从电梯里出来。


    出来的瞬间，便看见周慕斌坐在那里，昏暗的光线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衬的更加立体。


    他的目光缓缓看过来，和崔晓的眼神交织在一起，下意识起身，迎了上去。


    崔晓的脚步猛地顿在电梯口，指尖下意识捏住皮包的肩带，指节泛出青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周慕斌会等这么久。从下午两点到晚上七点，五个小时，瓢泼大雨都没把他浇走。


    大厅里只剩角落的一盏灯，昏黄的光裹着他的身影，明明该是模糊的，可他起身时肩膀绷直的弧度、一步步朝她走近时沉稳的步伐，都清晰得扎眼。


    崔晓顿了顿，步子不前不后。


    她先开了口，板起脸显得语气更冷硬，“周慕斌，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慕斌停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黑色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


    他没回答，反而目光落在她紧抿的唇上，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接你下班。”


    崔晓不语，转身就往玻璃门的方向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音。


    接着，身后的脚步声紧随而至，比她的步伐更稳，也更有压迫感，“回家，还是去吃饭？”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雨夜里特有的微凉，“先吃饭吧，都这么晚了，去吃你喜欢的粤菜怎么样？”


    “我不喜欢吃粤菜。”


    崔晓猛地转过身，情绪终于没绷住，“周慕斌，我不喜欢吃粤菜，不喜欢吃清淡的，自始至终都没有。以前不过是迁就你罢了，你还真以为我要迁就你一辈子？哦，我想起来了，刘晓婕好像很喜欢吃粤菜，你们两个臭味相投，不如你找她陪你去吧，我想刘晓婕一定会非常愿意。”


    她的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却没在周慕斌脸上激起多少波澜。


    他只是看着她，眼神沉得像窗外的雨夜，“不喜欢吃就不吃，换你喜欢的。”


    崔晓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


    崔晓沉着脸，转身就往外冲。


    玻璃门被她推开的瞬间，一股夹杂着雨水的冷风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雨里。


    雨还在下，比傍晚时小了些，却依旧密集，砸在身上很快就把衬衫打湿。


    冰凉的布料贴在后背，崔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脚步没停，她只想快点摆脱周慕斌，离他越远越好。


    可没走到车旁，手腕就被人从身后攥住。


    周慕斌的手掌温热，力道却不轻，刚好能让她挣脱不开。


    崔晓回头，看见他额前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几缕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平时凌厉的眉眼此刻被雨雾蒙得柔和了些，可语气里的固执依旧没减，“这么大的雨，不知道撑伞吗？”


    周慕斌举着一把黑伞，雨滴落下打在上面，“噼里啪啦”的声音让静谧的夜终于有了一丝浮躁。


    崔晓用力甩着手腕，可他攥得更紧了，“周慕斌，你放手。我就算感冒，也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他往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混着雨水的清冽，莫名让人心慌，“崔晓，我等了五个小时，不是为了看着你淋雨的。”


    崔晓的脸上划过水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你走了，我自然就不会淋雨了。”周慕斌看着她依旧冷漠的模样，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又紧了紧。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强迫她披在身上。


    带着他体温的布料裹住她冰凉的肩膀，瞬间驱散了几分寒意，可崔晓却更慌了，抬手就想把外套扯下来，“把你的衣服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