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推门而入，在看见他的瞬间，崔晓愣了一瞬。


    她仓促收起目光，崔晓指尖还停在酒杯柄上，冰凉的触感没能压下心头骤然窜起的惊涛。


    她以为自己早已将情绪收得妥帖，可在看见周慕斌推门而入时，睫毛还是不受控地颤了颤。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今天是亚太集团敲定和方恒集团的合作特意安排的应酬，方总不可能再邀请别人。


    所以，周慕斌是不请自来？


    崔晓强压下眼底的诧异，看着他熟稔地走到主位旁，同方总笑着握手，“方叔，听说您今天在这儿谈事，刚好我也来这里吃饭，顺道过来打个招呼。”


    方总显然和他交情不浅，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晚辈，拍着他的肩膀打趣，“你这大忙人还会‘顺道’？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这话一出，包房里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崔晓。


    熟悉周慕斌的人都知道崔晓，这俩人在外人眼里，多少都会觉得有些暧昧。


    她端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正想找借口避开这微妙的氛围，身旁的空位却突然落下一道阴影。


    周慕斌竟直接坐在了她旁边。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香，盖过了他古龙香水的气味，立马侵占了崔晓的感官。


    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裙摆却不小心蹭到他的西装裤，指尖传来的布料触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崔小姐。”周慕斌忽然侧过头，声音压得偏低，刚好能让她一个人听见，“刚才在走廊，你好像走得很急。”


    崔晓猛地攥紧了裙摆，指尖泛白。


    她为什么走的急，他不是一清二楚吗？


    一时间，崔晓有些弄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垂着眼，避开他的目光，没想回答他的话。


    随后，拿起酒杯打算敬酒，手腕却被他轻轻按住，“就这么贪杯？先吃口菜，空腹喝酒伤胃。”


    周慕斌说着，夹了一块她喜欢的糖醋排骨放在她碟子里，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之间从没有过那些疏离与争执。


    崔晓僵在原地，方总笑着打趣，“没想到崔小姐都从律所离职了，和周律的关系还是这么好，看来周律一定是个好老板。”


    周慕斌笑着，余光沾着暧昧的打量着她，“有好员工，才有好老板，崔小姐的能力至今我也找不到一个能取代她的。她可是我心里最放不下的……员工呢。”


    这话，多少让方总明白了什么。


    崔晓虽然离开律所，可她的背后永远都有周慕斌护着。


    方总赔笑，“哈哈，崔小姐可真是幸运，能有这么好的前老板。”


    崔晓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周慕斌正看着她，眼底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包房里舒缓的曲调还在继续，杯盏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可崔晓的注意力却全在身旁的人身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闻到他身上的香气，甚至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周慕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起身走到包房外接听。


    周慕斌的脸色早已没了和颜悦色，取而代之的满是冷意，“查到了吗？”


    对方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周慕斌眼底的冷意更甚，似乎还有多了一抹肃杀之气。


    崔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周慕斌底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但崔晓清楚，周慕斌绝对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


    没过多久，周慕斌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杯热牛奶。


    他把牛奶放在崔晓面前，“刚才看你脸色不太好，喝点热的暖暖胃。”


    崔晓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心里五味杂陈，抬头看向周慕斌，刚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


    她眸光一沉。


    见状，方总也识趣的起身，他张罗说道，“也不早了，今日就散了吧。崔小姐，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么早就散？


    前后加一起还不到一个小时，点了菜都没上齐。


    不过，崔晓也不傻，明白方总这么说的目的。


    崔晓起身，笑着相送，“方总，很高兴能和方恒合作，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


    ……


    崔晓把的方总一行人送上车，一直看着车身没入夜色，脸上挂着的笑意才逐渐卸下。


    她一回身，周慕斌就站在身后。


    两人之间的关系尴尬，崔晓也不想和他有什么交流，她径直往自己的车走，周慕斌一个箭步捏住她的肩膀，“喝酒了不能开车，我送你。”


    崔晓的肩膀猛地一僵，像是被烫到般往旁边挣了挣，可周慕斌的手指却捏得更紧，指腹传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烫得她心口发慌。


    她侧着头避开他的视线，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冷淡，“不用，我叫代驾就好。”


    周慕斌的声音比夜色更沉，“有现成的免费劳动力不用，不觉得是暴殄天物吗？”


    他松开手，却挡在她身前，目光落在她微红的眼尾。


    刚才送方总上车时，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此刻却连眼皮都懒得抬。


    崔晓攥紧了车钥匙，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周律太贵，我可用不起。”


    她绕开他想拉开车门，手腕却被他再次抓住。


    这一次周慕斌的力道轻了些，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说了免费，不收你钱。”


    崔晓的脚步顿住，指尖微微颤抖，整张脸都透着苍白。


    她终于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想来最近他应该在忙大案子。


    两人沉默地对峙了几秒，崔晓终究还是点头了，转身走向他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全程没再说一句话。


    车内弥漫着他身上惯有味道，让她有些恍惚。


    周慕斌发动车子时，偷偷瞥了她一眼，见她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出神，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直到车子驶入高架桥，他才轻声开口，“当年马文才为难你，为什么不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