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斌不急不躁，也不生气，笑容却更浓。


    深邃的眸子凝着她略显愤怒的脸，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刚才是在偷偷看我骑马吗？”


    崔晓的脸一白，攥着衣角的手指更用力了些，“我懒得和你废话。”


    说完，崔晓就去推他的胸膛。


    下一秒，却被周慕斌顺势牵住了手踝，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撩人的沙哑，“这么喜欢看，不如我带你骑一圈。”


    语落，周慕斌拉着崔晓就往马场走。


    崔晓挣了挣，“你放开我，我不想骑马。”


    周慕斌的步子又快又急，对她的反抗也压根就不放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马场的风裹挟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崔晓被他拉得踉跄，手腕处传来的热度像烙铁似的烫人。


    她还想再挣，后腰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稳稳托住，下一秒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攥紧了周慕斌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衣服里。


    周慕斌的声音贴在耳边，带着骑马后特有的薄汗气息，“别怕，我可舍不得摔了你。”


    他稍一用力，便将崔晓稳稳放在了马背前侧，自己随即翻身上马，宽阔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形成一个不容挣脱的包围圈。


    缰绳被他单手攥在掌心，另一只手则环过她的腰，牢牢按在马腹两侧，“抓好了。”话音未落，周慕斌脚跟轻轻一磕马腹，那匹棕红色的骏马便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马蹄踏在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哒哒”声，风瞬间灌满了崔晓的衣领，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她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崔晓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双手死死抓着身前的马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慢、慢一点！”


    可周慕斌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反而轻轻扬了扬缰绳，骏马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越过马场边缘的灌木丛时，枝叶甚至擦过了她的手背。


    后背传来的温度愈发清晰，周慕斌的下巴偶尔会不经意蹭过她的发顶，低沉的笑声混在风声里传来，“崔晓，和那个男人分手。”


    他说话时的气息落在她的颈侧，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虽然崔晓此刻满心都是恐惧，但他的一字不落的全部落入她的耳朵。


    崔晓死死咬着下唇，“别发疯了，放我下去。”


    周慕斌嘴角一扬，只是那份笑意里带着阴寒，他下意识又加快了速度，“和他分手。”


    崔晓明显感觉到马速在加快，紧绷的神经就在临界点，“周慕斌，停。”


    周慕斌冷哼，再次提速，“崔晓，只要你点头，我就停下来，好不好？”


    耳边是风的呼啸声，还有周慕斌所说的每个字。


    崔晓的脸完全失去了血色，而眼前的景色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的海底，混沌中只有风的呼啸声在反复回荡，直到彻底变成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在一片柔软中缓缓睁开眼，头顶是绣着暗纹的丝绸帐幔，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男士香水味。


    “醒了？”


    低沉的嗓音在身侧响起，崔晓猛地转头，就见周慕斌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指尖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眼神复杂地望着她。


    那目光里有担忧，有不甘，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偏执，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方才骑马时的恐惧瞬间翻涌上来，颈侧残留的气息、耳边让她分手的话、越来越快的马速，还有最后陷入黑暗前的窒息感，每一幕都历历在目。


    崔晓猛地坐起身，因为动作太急，额头传来一阵眩晕，可这眩晕远不及心底的愤怒与委屈来得汹涌。


    “周慕斌，你真让我觉得恶心。”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透着冰冷的寒意。


    周慕斌铁青着脸，站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想触碰她的额头，却被她猛地偏头躲开。


    崔晓的声音更冷了，“你到底想干什么？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我，你觉得有用？”


    周慕斌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沉了沉，“你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凑合在一起？崔晓，我一直觉得你挺聪明，真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蠢的时候。”


    指尖的烟还在燃烧，几乎烫到他，可周慕斌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和他分手，我们立刻就去结婚。当然，我们也可以现在就去登记，根本就不用管他……”


    “够了！”


    崔晓猛地打断他，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她扬起手，带着所有的愤怒、恐惧与委屈，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周慕斌的头偏向一侧，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红痕。


    他缓缓转过头，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破碎的受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你居然为了他打我？”


    崔晓看着他脸上的红痕，心里莫名一紧，可想到方才的经历，又硬起心肠，“周慕斌，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你所愿。就像我之前对你的喜欢，从不奢求你的回应一样。我现在放手了，也只希望你不要继续对我纠缠。”


    周慕斌沉默了，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她，宽阔的肩膀微微紧绷。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孤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崔晓，我就是想你给我一个机会，哪怕试一试也好。”


    看着他的背影，崔晓的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对周慕斌并非毫无感情。每次看到他，心跳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加速。


    可崔晓又十分清楚一件事，周慕斌对她不是爱，是不甘。就算是家给了她，他也不可能为她驻足。


    终有一天，他们会分道扬镳，会形同陌路。


    正因为崔晓的理智在，她才绝不允许自己走回头路。


    周慕斌转过身，眼底隐匿着浓烈的色彩，“崔晓，我不会放手的。当然，如果我的耐心用光了，能做出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