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周慕斌转过身，看向还在愣神的孙露。


    刚才他眼里的那抹柔和已经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周慕斌说，“收拾一下东西，下楼等你姐，明天九点之前到律所，正式上班。”孙露连忙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门口走。


    路过周慕斌身边时，她无意间瞥见他手机屏幕上，崔晓的联系人备注前面，还有一个数字1，众所周知，通讯录里的顺序是按照首字母顺序排列，而数字排序又要排在更之前。


    也就是说，崔晓的号码是在他通讯录里排在第一个的位置。


    孙露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脚步顿了顿，又很快恢复如常，快步走出了办公室。楼下大堂里，孙露跟在周慕斌身后。


    她想起刚才周慕斌打电话时的样子，原来一向高冷的周律师，也会有这样小心翼翼藏着心意的一面。


    就是不知道崔晓是什么心思，可周律这样的优质男能看上她，她还端上架子了？


    难不成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很有可能，崔晓从小就比一般人的心眼多，最善心机。


    孙露眼珠一转，试探性的问了句，“周律，你和我姐姐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她就刻意放软了语气，甚至带着点天真的好奇，仿佛只是随口问问。


    孙露的眼神下意识紧紧盯着周慕斌的侧脸，浅灰色衬衫领口系得规整，手腕上的机械表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就连拿烟的手指都透着几分精英气。


    这样的男人，多少人挤破头想靠近，崔晓倒好，还在那故作矜持上了，想起来都让她心里发堵。


    周慕斌握烟的手顿了顿，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没什么波澜，“我是你姐的前老板，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如何？”


    “只是工作关系？”


    孙露立刻又说，声音里藏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不过，我姐姐在律所这么多年，想来和您的关系一定很不错。”


    孙露说着，悄悄观察周慕斌的表情，见他嘴角似乎动了动，又赶紧补充，“可如果是这样，姐姐为什么会跳槽呢？真是奇怪。”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周慕斌的指节微微泛白，却没接话。


    孙露见状，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周律，你别介意啊，我就是觉得我姐有时候心思太多了。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连自己的家人她都不怎么当回事的，我妈说了，我姐这就叫亲情缘浅，生来和谁都不亲近。”到这儿，崔晓故意停了下来，假装懊恼，“瞧我，周律，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其实我姐就是有时候太想成功了，反而显得有点……”


    她没把“急功近利”几个字说出口，却故意留了个话头，眼神紧紧盯着周慕斌，等着他的反应。


    而周慕斌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风格，你姐姐人很好，工作也很认真。”


    这话听着没什么波澜，可孙露却敏锐地察觉到，周慕斌似乎不高兴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周慕斌压低了声音，眼神都透露着一模危险，“就是不知道她清不清楚，自己的妹妹在背后这样评价她。”


    孙露一慌，正想解释什么，就看见玻璃幕墙外出现了一抹身影。


    浅白色的连衣裙，长发飘飘，那张素面朝天的脸上不施粉黛，高冷清秀的让人移不开眼。


    此刻的崔晓，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孙露立刻将目光转移过去，脸上换上乖巧的笑容，迎上前去，“姐，这里！”


    崔晓进入大堂的瞬间，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周慕斌。


    她的步子微微一顿，很快恢复后迎面走了上去，脸上扬起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周律，麻烦您了。”


    周慕斌没立刻应声，他像是猛吸了一口气，白色烟雾不经意擦过崔晓的脸颊，像羽毛轻扫过皮肤，让崔晓下意识想起昨晚那个深吻。


    周慕斌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询问，“崔小姐这是从家过来？”崔晓点点头，又刻意保持一点距离，“嗯，昨晚睡得有点晚，一直在家里睡觉了。”


    说完，又把目光放在孙露身上，“周律，谢谢你收留我妹妹。耽误你时间了，改天有空请你吃饭。”


    崔晓说着，眼神里带着点对孙露不易察觉愠怒。


    孙露却像没看懂似的，凑过来笑着说，“姐，周律人可好了，刚才还跟我聊你呢，说你工作特别认真。”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静了几分。


    崔晓握着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出淡淡的白。


    周慕斌倒是没否认，反而顺着话头看向崔晓，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戏谑，“确实，这一点毋庸置疑。你姐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否则也没本事跳槽的。”


    崔晓垂下眼，避开周慕斌的目光，语气尽量委婉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距离感，“人往高处走，我自然也不例外。如果有更好更大的平台，我当然也想去尝试一下。”


    她话说得客气，就是话语里多了一丝冷漠。


    周慕斌叼着根烟，单手插兜，目光带着点固执的认真，“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崔晓一愣，她说吃饭，不过是客气话。


    没想过周慕斌现在就提出来了，崔晓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崔晓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却依旧温和，“我妹妹刚来港城，我还要带她去添置些东西，今天恐怕没时间。”


    这话像是堵死了所有退路。


    周慕斌的眼神暗了暗，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也好。”


    见周慕斌松口，崔晓一把拉过孙露，脸色冷淡，“跟我走吧。”


    说完，崔晓抬脚就走，甚至都不给周慕斌反悔的机会。


    一路把孙露脱出大厦，她用力甩开崔晓的桎梏，“你干什么，你抓疼我了？”


    崔晓面不改色，打开后备箱把她的行李扔进去，自顾自的上了车。


    她看孙露站在原地没动，崔晓的耐心几乎耗光了，“上车，或许你想自己跟着车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