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早有准备，可崔晓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带着些歉意，“对不起，我可能……还没准备好。”


    崔晓能感觉到莫子谦的身体僵了一下，那灼热的目光也淡了些，带着点失落。


    片刻，莫子谦轻声说，“抱歉，是我心急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原因。”崔晓抬起头，看着他眼底暗淡下来，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如果一开始就没做好准备，就不该答应人家上楼吃饭。既然应下了，现在又出尔反尔，的确是不应该。


    崔晓低着头，“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莫子谦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直起身，脸上又恢复了儒雅的模样，只是那似笑非笑的弧度里，多了点掩饰不住的失落。


    他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没有丝毫强迫，“好，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莫子谦刻意岔开了话题，缓解了空气中的尴尬，却也让她心里，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崔晓点点头，没有挽留。


    之后，两人一同并肩乘坐电梯时，空气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走到单元门口，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崔晓站在台阶上，看着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又绕到驾驶座那边。


    直到莫子谦坐进车里，指尖搭在车窗控制键上，缓缓将玻璃降下来，那双眼眸在夜色里显得愈发深邃，像盛着未说尽的话，定定地望着她，“崔晓，我可以等。”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猝不及防地投进崔晓平静的心湖。


    她垂在身侧的手猛地一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连呼吸都顿了半秒。


    但也只是一瞬，崔晓很快敛起眼底的波澜，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棉絮，带着刻意维持的淡然，“路上小心。”


    莫子谦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喉结动了动，最终只低低地说了句“晚安”。


    指尖再次按下车窗键，玻璃缓缓升起，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莫子谦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透过车窗又看了崔晓几秒，直到她始终没有抬头，才终于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进夜色里。


    崔晓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追随着那辆渐渐远去的车，当尾灯彻底消失在路的拐角，再也看不见。


    崔晓像是突然卸了千斤重担，猛地松了一口气，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垮下来。


    晚风卷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藏不住的疲惫与怅然。


    就在崔晓垂着头调整呼吸，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带着寒意的男声，像淬了冰一样砸在空气里，“他就这么走了？”


    崔晓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路灯下，周慕斌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树旁，黑色外套的领口被风吹得微微掀起，平日放荡不羁的眉眼此刻覆满阴翳，目光死死盯着她，又扫过车子消失的方向，下颌线绷得发紧，指节因为用力握拳而泛白。


    其实，周慕斌早就来了。


    在莫子谦还没来之前，他就在这里。


    所以莫子谦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待了多久，周慕斌一清二楚。


    刚刚，她目送莫子谦离开的场景，周慕斌也都映入眼底。


    从两人并肩下楼，到车窗降下时的对视，每一幕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崔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声音有些发颤，慌乱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试图掩饰之前的情绪，“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慕斌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朝她走近，身上的低气压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他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醋意，“怎么，打扰你了？”


    崔晓蹙眉，这语气，不是她想要的。


    “周律，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但仅此而已，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上楼了。”


    路灯的光落在周慕斌紧绷的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崔晓无情转身，积攒许久的愠怒让他不受控制的抓住她。


    崔晓的步子一顿，清冷的目光透着慌张，“周慕斌，你要干什么？”


    周慕斌盯着她，又抬手看了腕表，“十分钟后他若是还没下楼，我可能就要上去杀人了。”


    这是周慕斌给莫子谦的时间，两个小时，如果他超过这个时间没下楼，他一定会发疯。


    “疯子。”


    崔晓的声音低沉，直视他的眼睛。


    周慕斌听着她冷漠的声音，心里的醋意更甚，语气也变得越发急促，“我是疯了，那也是因为你。崔晓，我说了要娶你，你为什么还不和他分手？”


    情绪有些略微失控，周慕斌手上的力度都下意识加大了，崔晓只觉得手腕被捏的生疼。


    “周慕斌，你放开我。”


    崔晓挣扎，眼底也更冷，“我让你放开，你听见吗？我上次就和你说的清清楚楚，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对你的暗恋也早就结束了，别再纠缠我。”


    周慕斌自嘲地笑了笑，眼底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结束？我同意了吗？你想暗恋我就暗恋？你不想了说走就走？崔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当猴耍吗？”


    周慕斌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刺耳。


    崔晓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痛处，强忍着压抑的情绪，保持平静，“那周律想怎样？告我？让我陪你精神损失费吗？”


    不咸不淡的语气，带着讽刺意味的言辞，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周慕斌的怒火上。


    他脸上的愤怒僵住了，眼底的红血丝愈发明显，握着的拳头泛着青白。


    周慕斌张了张嘴，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不要你陪我精神损失费，我要你把自己赔给我。”


    崔晓冷笑，“可笑至极。”


    倏然，她用尽全力甩开他禁锢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周慕斌眉头紧蹙，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怔了半秒，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次，周慕斌的动作更加强势，他扭过她的肩膀，毫无预兆的强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