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斌听到这三个字，眼底的寒意似乎松动了一瞬，就像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却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他没有回应，只是蹲下身，目光轻轻扫过崔晓还在微微颤抖的指尖，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没事了，都过去了。”


    崔晓的牙关咬得有很紧，脸颊都有些发酸，听到他的安抚才缓缓松开，只是嘴唇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齿痕。


    她垂着眼，看着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没有丝毫冒犯，反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在意，让崔晓沉浸的心又泛起了波澜。


    片刻，窗外传来隐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周慕斌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一点窗帘，确认警车停在楼下后，才转过身对崔晓说，“警察来了，等下他们会问些问题，别害怕，我会在旁边。”


    崔晓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这一次，她看清了他眼底深处藏着的东西，那似乎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崔晓轻轻点了点头。


    警察敲门的声音响起，周慕斌走过去开门。


    警察一眼便认出了周慕斌，“周律，原来是您报的警。”


    周慕斌常年游走在各大警局，他的名声又大，认识他也不奇怪。


    周慕斌“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地跟警察说明情况，指了指被绑在床腿上的男人，又回头看了崔晓一眼，像是在确认她的状态。


    警察开始忙碌起来，拍照、录口供，有人走到崔晓身边询问事情的经过，她说话的时候有些断断续续，每当这时，周慕斌都会适时地补充几句关键信息，帮她把混乱的思绪梳理清楚。


    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完，警察把那个皮特押走，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紧张气息，崔晓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攥着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那衣服上带着周慕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崔晓知道这个牌子，他最喜欢的古龙香水。


    周慕斌走到她面前，递过来一瓶水，“喝点水，缓一缓。”


    崔晓接过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他的手指有些凉，却带着一种让人踏实的力量。


    她快速收回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身体里的一些紧张。


    “今天的事，谢谢你。”


    崔晓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眼底也多了些真切的感激。


    他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崔晓，你不用和我客气。”


    周慕斌不喜欢她这种和他保持距离的态度，这让他没来由的烦躁，剑眉微微蹙起。


    当时，他和崔晓挂了电话，周慕斌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正好距离不远，开车不到十五分钟。


    一路上周慕斌都在忐忑，他说有事找她，可实际上根本就没事儿。


    该想个什么借口，成了周慕斌困扰的事情。


    到了门口，周慕斌给崔晓打电话，问她具体位置，可电话却被挂断了。


    既然崔晓和他约好了见面，就不会爽约，周慕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让人查了崔晓的定位。


    竟然是在酒店的客房？


    他什么都不顾，疯了一般冲进来。


    好在，他来得及时。


    半晌，周慕斌说，“和侯总请个假，我送你回家。”


    崔晓当即拒绝，“不必了，我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和侯总去外地出差。”


    崔晓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把周慕斌的西装还给他，“周律，你说找我有事，现在可以说了。”


    工作以来，崔晓已经把自己训练成了这幅百毒不侵的模样。


    刚才是怕了，也是真慌了。不过，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常，这就是她的工作能力。


    周慕斌的眉头皱的更深，“你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聊工作。当然，也不适合去工作。”


    霸道的口吻，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认真。


    下一秒，周慕斌直接拿起她的手机，轻而易举解开密码，他先是愣了几秒，因为这个密码竟然没变。


    而这串密码正是他的生日。


    当初周慕斌得知她密码是他生日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调侃过她是不是暗恋他。


    周慕斌记得，崔晓当时没承认，可也没否认。


    崔晓给他的答案是，“我的工作就是做您的左膀右臂，密码设置成您的生日，也是为了更好的记住这一点。”


    这份工作态度，无人能及。


    可如今，她都离开了律所，密码却没变……


    周慕斌没在多想，迅速找到侯总的微信。


    崔晓后知后觉，伸手就去抢，可她低估了一个男人的实力，周慕斌的手举高，她根本就拿不到。


    崔晓急着，“周慕斌，你把手机还给我。”


    周慕斌像是没听见，继续单手编辑消息，随手，点了发送键。


    “还你。”


    周慕斌把手机还给崔晓，崔晓忙点开对话框。


    【侯总，我身体不舒服，下去出差的事情您叫秘书办的其他人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最重要的是，侯总还第一时间回复了消息。


    【好。】


    崔晓气恼，冷着脸，“周慕斌，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以为自己是谁？”


    周慕斌的身子站的笔直，指尖漫不经心地相互摩挲，抬眼时眼底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目光却像缠人的藤蔓，落在她愠怒的眼尾，“我是谁？”


    周慕斌重复了这句话，尾音微微上挑，带着点嘲弄，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软，“崔晓，你希望我是谁？”


    崔晓攥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而心却慌了。


    尤其是他那道黏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更让她不知所措，她下意识起身，不想再追究这件事。


    崔晓强装镇定，“我先回去了。”


    崔晓踩着高跟鞋往外走，却在周慕斌的脚步靠近时，悄悄攥紧了衣角。


    就听，周慕斌说，“我送你。”


    话没说完，他已经站到她面前，抬手时指尖擦过她的脸颊，替她拂开落在耳边的碎发。


    那瞬间的触碰带着温热的体温，像电流般窜过她的皮肤，崔晓猛地偏头躲开，却撞进他更深的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