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一行人赶到玄武卫的时候，玄武卫那帮人还没磕完头，当他看到这些军户扶老携幼的在秦牧小院外排着长队的时候，他顿时好奇起来。


    “二虎，他们这是在干吗？”


    二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其实他是知道的，就是单纯的不想说。


    毕竟，不管是谁大过年还得加班，心情都不会好。


    而且，他私以为让老朱自己从军户嘴里问出来，比他说出来的效果要更好。


    老朱赶忙走上前，找个玄武卫的军户打听。


    “老乡，你们这是作甚？”


    “哦，原来是我家指挥使的贵人呀，您老站好了，让我们给您老磕个头！”


    老朱还没等军户们回答呢，就写被他们给磕了一遍头。


    而且，这群人还抢着磕，你不让磕都不成。


    磕完头，这帮子军户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咱这磕了两回头，应该能抓两次福了吧？


    蓝禾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凑了过来，将老朱给偷偷拉倒一边。


    “黄贵人，我家指挥使没在家，刚刚偷偷从后院院墙翻墙出去了。”


    “为啥要翻墙？”


    蓝禾指了指小院门口排队磕头的人撇了撇嘴。


    “你没看到我家指挥使门口这么多人呀？”


    老朱一听这话，顿时好奇的追问起来。


    “是啊，咱正想找人问呢，可咱刚一开口，这帮人就齐刷刷跪下去给咱磕头了，搞得咱这个不好意思，想打赏他们点银钱，可这出门的时候也没准备啊！”


    蓝禾不屑的看了看那群刁民。


    “您老不用准备，您看我家指挥使门口那几只大筐了吗，那就是我家指挥使准备的赏钱。”


    “这帮军户给他磕完头，拜晚年，就自己进去抓，能抓多少算多少。”


    “他们管这叫抓福，都是一群臭不要脸，净想着站我家指挥使便宜的刁民！”


    “抓福？”


    朱元璋听到这话，脑门顿时浮起一条条黑线。


    这鳖孙也太懒了，连发赏钱都懒得发，让人自己拿！


    而且，这打赏的方式也太豪气了，比特么他这个皇帝豪气多了！


    “这鳖孙真真是懒到家了，发个赏钱能费他多大力气，他竟然连这点事都不愿意干！”


    老朱在心里还补了一句抱怨。


    这是多好的收买人心的机会，这小子竟这么敷衍，真是傻到家了！


    蓝禾闻言非常赞成的点点头，他家指挥使确实懒得出奇，尤其喜爱睡懒觉！


    “您老这话算说对喽！”


    “我家指挥使是我见过最懒的人，连别人的感激都懒得听。”


    “不过这也不怪我家指挥使，谁让要感激他的人太多了呢。”


    “这他要是自己发赏钱，胳膊都得累断喽不可，哈哈哈！”


    蓝禾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是非常自豪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您老刚刚不是问，我家指挥使为啥不从大门走吗？”


    “其实那是我家指挥使仁慈，不想让他们尴尬。”


    “您想想，我家指挥使关着大门，别人还以为他在家呢，这磕头抓钱也就顺理成章了。”


    “要是看到指挥使出门，这帮军户还好意思赖在这儿等着拿赏钱吗？”


    “这就是我家指挥使的仁义！”


    “懒是懒了点，但那份替人着想的的心思，真真的甩南京城里的那群贵人几十条街！”


    老朱心里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理。


    那鳖孙做事看似不通人情，实际上却最会替别人考虑。


    这份仁义之心是骨子里带来的，跟他娘常英子，简直一模一样。


    不管做什么事，总是替别人考虑！


    这是天生的仁义，可不是像别人那般，读了几本书，从别人那儿学来的。


    老朱想到此处，脸上登时焕发荣光，与有荣光的光。


    他为能用一个这样的大孙而自豪！


    “黄贵人，我家指挥使临行前吩咐了，说您老要是来了，就直接让您进屋里暖和着，不让你在外边站着。”


    朱元璋闻言，心里微微感动，这鳖孙总算还有几分良心。


    不过，他现在可不想进去，他看那些“抓福”的人抓的热闹，也想去试试自己的大手能抓伤来多少。


    当老朱走过去的时候，边上的军户立马就闪到一旁了，给他腾出足够大的空间。


    还有那看了一下午热闹的闲汉，跑过来给他指点套路。


    “您老这袍子衣料太滑溜，挂不住福气，你得把袖子撸起来，像我这样往里掏……”


    老朱看那人做了一番示范后，也学着那人的样子，将自己的袖子玩起来，然后将手伸进大筐里捞钱。


    在老朱成功捞上来一大把后，边上的军户立马爆发出一阵嘲笑声。


    “今儿我抓的不是最少，有黄老爷给咱垫底啦，哈哈哈！”


    “黄老爷，您白长了那么大的手，咋就抓这么点！”


    “你们懂个锤子，人家黄老爷就是玩玩，哪像你们这群穷鬼似的，占便宜没个够！”


    老朱听到这话，脸色稍微好看点。他把抓上来的钱，一扬手全都扔到了人群里，引得人群一阵哄抢。


    随后，他不服气的又把手伸进大筐里，又从里边抓上来一大把钱。


    蓝禾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黄老爷，您这把还是少，咱们卫所最多的能抓上来五百文钱呢！”


    “五百文？”


    “那得多大的手？”


    “他长了个簸箕吗？”


    蓝禾在边上看了一下午了，早就看的心痒难耐，又不好意思跟一群军户抢这点赏钱。


    听到黄贵人相问，赶忙在自己的袖子上捏了一个又一个的褶皱，然后张开五指伸进大筐里拖了满满的一大把铜钱上来。


    “您老得像我这样，五指松开点缝，胳膊肘也得用上才成！”


    蓝禾一边说，一边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五百文钱，顶他小半个月工资了！


    虽然秦指挥使对自己挺信任的，但给自己定的工资着实太低，快赶上咱大明皇帝那般小气了。


    这话要是让秦牧听到，非得踢死这死没良心的玩意。


    这蠢货就盯着那一月一两银子的工资，那一百两银子的年终奖就不是钱啦！


    老朱在蓝禾手把手的指导下，终于抓出一个让他满意的数量，粗略估算下，少说也得有三百多文。


    不过，他玩上瘾了，将这把钱再次撒想人群后，就又开始新一轮挑战。


    在他终于达到巅峰，且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超越时，他顿时对这抓钱失去了兴趣，开始专注于撒钱。


    还是撒钱爽啊，尤其是撒别人的钱，那更是爽点翻倍！


    就在老朱撒钱撒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看到秦牧捧着个坛子，摇头尾巴晃的从街角走过来。


    老朱当即放下竹筐，兴冲冲的朝着大孙走过去。


    然而，秦牧正带着耳机子，听着后世的流行歌曲，压根就没注意到老黄走过来，依然在哪儿摇头晃脑的赶路。


    老朱见秦牧竟然无视自己，心里就隐隐有点怒气。


    咱为了陪你个鳖孙过年，把宫里那一大家子都扔了，你见了咱连个招呼都不打？


    最让他郁闷的是，这厮一边走还一边哼哼，什么树上停着一只什么鸟，咕咕咕的乱叫。


    老朱一听这“鸟鸟鸟”歌词，还以为这鳖孙说什么骂人的话呢，当即照着他屁股就是咣当一脚。


    “臭鳖孙，学什么不好，咋还跟那些混账学这些污言秽语！”


    秦牧正听歌听得入迷呢，突然被人踹了一脚，当即就想发飙。可当他看到是老黄头时，脸上立马露出惊喜之色。


    “哇！”


    “老黄，你还真来陪我过年啦！”


    他将象征着“爱情水”的坛子，交给一旁的蓝禾。随即上前一把抱住老黄，直接在小院门前的空地上转起了圈圈。


    老朱本来心里一肚子气，被秦牧这一通转悠，直接给转的上不来气了。


    “大孙！”


    “别转了，再转咱就被你转散架啦！”


    二虎在一旁站着，见秦少主将皇爷抡的跟个沙包似的，感觉那是相当的解气！


    普天之下，也就秦少主敢拿皇爷当沙包抡，而且抡的皇爷没半点脾气，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