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赵国的一条小路上，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中。


    被五花大绑的李牧怒目相向，死死瞪着荆轲……两个在原本历史中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此刻却在这里相遇。


    “将军！”


    荆轲手中的匕首如蝴蝶般上下翻飞：“放了你可以，但你要保证配合我们！”


    “做梦！”


    李牧冷笑一声：“是嬴政派你们来的？”


    “还真是好手段、好心机……好一个残忍好杀、阴狠毒辣的秦王啊！”


    “王上如何，还轮不到将军评价！”


    荆轲面色平淡：“到了秦国之后，将军可以四处打听一下，自然会知晓答案！”


    “呵呵……”


    李牧冷笑一声，却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没用。


    沉默片刻，他才开口道：“告诉你们那位秦王，我李牧宁愿去死，也绝对不会踏入秦国半步！”


    “可以！”


    荆轲点头道：“大王特意册封了一个小国，您可以去那里……那里不算大秦国土！”


    “你……”


    李牧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偏偏。


    荆轲还推了推眼前的酒菜，开口道：“将军在赵国牢狱中饿了几天，也该吃点东西了吧？”


    “不吃！”


    李牧撇过头去，冷笑道：“你们那位秦王纵有天大的本事，还能管得了我吃不吃饭？”


    “将军确定？”


    荆轲盯着李牧看了几眼后，他扭头吩咐道：“把消息传回去，就说李牧将军不可能吃饭！”


    “这样的话，王翦将军那边就可以大开杀戒了！”


    “先屠几座城，然后咱们再问问李牧将军有没有胃口……”


    “？？？”


    李牧心头一颤。


    他早就猜到大秦迟迟不发兵是为了他，可他却没想到那位少年秦王竟然会如此丧心病狂！


    用屠城来威胁他？


    咬了咬牙，李牧怒道：“赵王已经将我贬为庶人，赵国也与我毫无关系！”


    “你们想屠城便屠城，关我李牧什么事？”


    “不不不！”


    荆轲竟然笑了：“大王特意交代过，这就是因为将军不愿吃饭才导致的屠城……大王还说了，您一天不吃饭，他就屠一座城！”


    “什么时候把赵国屠光了，到时候将军您就自由了……哦，大王还会赠送您黄金万两，让您颐养天年！”


    “噗~~”


    李牧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他幻想过无数次和大秦交手的状况，也早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可他偏偏没想到，那个少年秦王竟然会如此不按常理的出牌！


    当看到荆轲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下‘李牧将军不愿吃饭’的几个字时，李牧顿时有点慌了！


    他领兵打仗是为了什么？


    为了高官厚禄？为了金银珠宝？


    他为的是能够保家卫国，让赵国百姓平平安安。


    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秦王大开杀戒……别人会如何不得而知，但李牧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毫无疑问。


    陈沐这看似粗暴且不讲情面的手段，反而恰到好处捏到了李牧的软肋。


    “将军，现在可有胃口了？”


    荆轲再次推了推酒菜。


    沉默片刻，李牧抓起酒壶顿顿顿灌下，随后狠狠咬下几口饭菜。


    看到他这般模样，荆轲反而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因为除了先前他和李牧所说的那些话之外，陈沐其实还交代了荆轲最后一句：若李牧将军誓死不从，那便找个地方让其安稳离去！


    但对于荆轲而言，如果对方不愿进入大秦，他宁愿忤逆陈沐的意见，也绝对不会让其成为吞灭六国的绊脚石！


    还好……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


    一晃。


    数月时间已经悄然而至。


    因为赵国的大肆封锁，荆轲他们硬生生绕到了齐国，随后才百转千折返回大秦。


    当看到恢弘的咸阳城越来越近时，李牧心中的愤怒却忽然翻腾起来。


    他想亲口质问一下那位少年秦王到底为什么？


    他更想知道对方所说的屠城……是为了恐吓他，还是真的会这么做？


    “到了！”


    荆轲看着阔别已久的咸阳城，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远处。


    陈沐已经亲自前来，迎接李牧。


    可惜也一见面，李牧便劈头盖脸的问道：“秦王，你用这般手段取胜，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不怕！”


    陈沐点头笑道：“昔年有六国说客入我大秦，同样宣扬过王翦将军和李信将军图谋造反，那些人已经被寡人砍了，尸骨都被丢到大河里喂鱼了！”


    “可是……”


    李牧咬了咬牙，再次开口道：“我在赵国时听到不少传闻，说你弑父杀母，还逼死了成矫……”


    “那吕不韦本来劳苦功高，最后却如昔日商君那般，落了个惨淡下场！”


    “还有，他们还说你……”


    “将军！”


    陈沐打断了李牧的话，抬手道：“有什么话，你我回去再说……这里人多眼杂，保不齐就有你们赵国的探子！”


    “……”


    李牧顿时无语凝噎。


    沉默的跟上陈沐的脚步，一行人并未返回秦王宫，而是到了咸阳城外的一座庄园。


    不多时。


    衣着华贵的赵姬急急而来，喜道：“政儿，你又来看娘亲啦？”


    “也算，也不算！”


    陈沐叹道：“只是恰好路过，就和李牧将军来看看……娘亲不用理会我们，我借你这地方跟李牧将军说几句话！”


    “！！！”


    眼看着赵姬离去，李牧才不可置信的回头。


    哑然半晌，他才忍不住道：“你娘亲不是已经……我明明记得这是你大秦使节亲口所言，说什么太后被奸人所伤，中毒而亡！”


    “没错！”


    陈沐点头笑道：“大秦的太后确实死了！”


    “不过我娘亲还活着……她现在叫赵不悔，是大秦第一女富豪！”


    “这……”


    李牧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还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残暴弑杀、动辄就要屠城灭国的少年君王吗？


    “将军！”


    陈沐忽然开口：“赵国已经败了！”


    “自你离去之后，我大秦已经兵分三路齐头并进……如今已经拿下赵国大半疆土！”


    “除此之外，韩国已经被我大秦吞灭，韩王与其族人正在送来咸阳的路上，不日你就能见到！”


    “将军可还记得当年相见时寡人写下的‘天下’二字吗？”


    “现在寡人给你一个机会！”


    “你可以返回赵国重整旗鼓，与我大秦不死不休！”


    “或者……待到赵国灭亡之后，寡人会给你一个将军的职位，让你统兵对抗匈奴，护佑一方平安！”


    “我……”


    李牧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不由叹道：“如果我都不选呢？”


    “都不选？”


    陈沐脸色一肃，哼道：“既然你敢忤逆寡人的赏赐，那就把你们赵国所有人都鲨啦！”


    “……”


    看着对面这位年仅十四五岁的秦王，李牧一时间也哭笑不得！


    他知道对面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屠城什么！


    因为……


    他依旧还是当年离开赵国的那个少年！


    至此刻。


    李牧才明白那两个字的含义。


    天下？


    未来已经是大秦的天下，但同样也是天下人的天下！


    若无人，何来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