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好端端的，嗓子突然哑了吗？


    林彦眉心一动，第一反应是疑惑，但很快，他就福至心灵般地从周川白的眼神中看出了异样。


    如果他的眼睛和感知力没出问题的话，周川白这是在……审视、戒备、怀疑他？


    有点意思~


    林彦没再多问，连上一个问题的答案也不再关心，只相当识趣的低眉微笑了一下，就转身走向了电梯。


    作为一个被创得等同于离职的存在，林彦今天对周川白的帮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既然周川白不想多说什么，林彦也正好乐得自在，不用掺和进那些糟心事儿里。


    反正都事已至此了，还是先回去卖地瓜吧~


    眼看着林彦马上就要走入电梯，周川白的心跳蓦然一顿，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心悸感顷刻传来，让他下意识地向前追了几步：


    “阿彦……”


    但林彦已经进了电梯。


    在周川白的心跳幅度回归正常的同时，林彦身形如松的背影也被缓缓合上的电梯门逐渐吞没，很快就看不见了。


    看着电梯下行中跳动的数字，周川白皱了皱眉头，缓缓地合上眼。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他不该怀疑林彦的……


    为什么刚刚会有那么强烈的、认定林彦与自己身份完全对立的直觉？


    明明不管从哪里考虑，林彦都该是他要尽力挽留的金大腿、是近似外挂般的存在。


    在秦雅姝家别墅的爆炸发生前，他自己不也有毛骨悚然、意识到这里不对劲的直觉吗？


    怎么就非要抓着这么一点儿不放？


    周川白越想，脑子就越乱，甚至到了最后都有些无法思考。


    就好像有两道完全对立的浪潮，正在他的脑海中近乎疯狂地互相冲击，几乎要活活将他的意识割裂、扯成两半。


    他缓慢地挪移到墙边，渐渐蹲下身来，像个可怜又无助的孩子般将头埋进膝盖里，想要将大脑放空。


    时间可能过了很久，又或许只过了片刻，险些从他衣兜里掉出去的手机突兀响起十分原始的电话铃声：


    “叮铃铃……”


    周川白看了看来电显示，直接点开徐如风的聊天框，发了一条【有事先和阿彦说】，才点按了拒接。


    这下，他的身边彻底安静下来，直到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响在头顶：


    “你看起来……好像很需要帮助。”


    …………


    林彦收到徐如风的消息时，正在烤地瓜小摊附近的车里化妆。


    现在还没到打工人下班的晚高峰时间，他留在这儿，应该还能再卖出去一些烤地瓜。


    作为一个勤勤恳恳完成系统任务的穿书人，林彦怎能偷懒！？


    只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看着徐如风发来的好几段话，捏着化妆刷的手顿在半空，一时间都有点儿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徐如风：林顾问，周组暂时应该抽不开身，让我先和你说明这边的情况……我只能说，很糟糕，真的。】


    【徐如风：我们在整理余远山盗窃案的赃物，并进行归还的过程中，有一部分赃物无人认领，暂时是留在证物科的。】


    【徐如风：今天上班之后，我只在早上见到过一次裴皓辰，他直到现在也没回来，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徐如风：我本来以为没什么，直到我照例清点剩余赃物的时候……发现那条“传世瑰藏”丢了。】


    【徐如风：我当时真的很不可置信，但调取监控发现，确实是裴皓辰拿走了它，在没有经过任何程序、没有留下任何记录的情况下，他带着那条项链失联到了现在。】


    【徐如风：林顾问，这是“传世瑰藏”的照片，你要试着找一下吗？】


    【徐如风：图片】


    “哒~”


    林彦随手将化妆刷丢进盒中，并没有回复徐如风，而是点开了那张十分清晰、明显是拍摄于最近的照片。


    【传世瑰藏】物如其名，不愧是当年在王氏私人银行里寄存的、最贵的珠宝。


    它的贵重并不是来自于那快大克拉的红宝石，也没有值得夸赞的切工，反而是宝石内部、在透亮的血色中清晰可见的纹路，在彰显着它最主要的价值。


    不知是何方神圣的鬼斧神工，它们明明是宝石在天然形成过程中产生的“疤痕”，本该是数道破坏珠宝美感的瑕疵。


    可这些瑕疵组合在一起，却恰恰形成了一朵半开的玫瑰，每一片“花瓣”都有独特而瑰丽的姿态，美得惊心动魄。


    内部的道道伤痕赋予它独一无二的美丽，外在的莹润剔透又将这种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它不再需要任何雕琢，也无需什么配饰点缀，出现在谁的颈间，谁就会是最耀眼夺目的全场焦点、话题中心。


    这种非常具有代表性，只要拿出去就会被认出来的东西，连余远山都不敢往出卖，裴皓辰偷走它做什么？


    一件无法变现的珠宝，再怎么美丽、高级，它也就是一块石头而已。


    这东西还在余远山手里的时候，他可能偶尔拿出来看看都要小心翼翼，裴皓辰作为被兰敏珏推荐过来的人，会突然失了智一样，搭上自己的前途吗？


    林彦眉心微皱，将聊天框向上翻，静静地盯了一会儿那句【让我先和你说明】，忽然笑了出来。


    别人可能无法理解，但作为一个穿书者，林彦基本可以将周川白当时异状的原因猜个七七八八——


    无非就是剧情意志在更加努力的驱赶林彦，让他不要继续带着周川白在“歧路”上埋头狂奔了，才会给周川白下达一些表现为直觉的心理暗示。


    连林彦自己都会在那个稽查小组面前“情绪上头”，借着小暴脾气提了离职，更不要说本就是原书作者亲儿子的周川白了。


    只不过~从周川白让徐如风来和他说明情况的举动来看，他似乎正在挣脱原书作者牵引着他的人偶线，逐渐拥有更多的自主意识。


    毫无疑问的，这是个好事儿。


    林彦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随手抽出一张卸妆湿巾，按住刚刚化好妆的半张脸，不紧不慢地抹除着易容的痕迹。


    先别管裴皓辰是不是自愿带走那条【传世瑰藏】的，背后又是否藏匿着什么隐情，目前他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先把人找回来。


    但还没等林彦启动车辆，徐如风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语气略有迟疑：


    “林顾问……我在你留下的、唐明东的电脑屏幕上，发现了一个全英文的弹窗……”


    弹窗？


    林彦原本还是漫不经心的，但当唐明东不久之前说过的、有关【暗网】的话音回响脑海时，马上脱口而出的“关掉”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换成了一句：


    “开个摄像头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