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远山申请提前登机成功了，他现在已经坐在头等舱里了。”


    白芳菲说的言简意赅：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70分钟。”


    林彦眉头一皱，低眉看了看腕表，在通话界面的微弱光芒下，表盘上的指针赫然指示着【4：20】。


    时间过得真快啊。


    片刻的沉吟后，林彦只回应了一个“嗯”，就挂断了电话。


    几乎是无缝衔接的，林彦给段誉打了过去。


    哪怕此时已经处在深夜和凌晨的交汇时间，对方的声音中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甚至都听不出来是刚被吵醒的样子：


    “小少爷，有什么吩咐？”


    “找几个人来西郊墓地，帮我们把‘方洪杰’和‘方若薇’的坟墓修整好。”


    作为拿着超高年薪、需要24小时待命的助理，段誉跟在林沧海身边好几年，已经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了。


    尤其是混迹于商业竞争中的那些破事儿……段誉自认为自己足够见多识广。


    可即便如此，他也被林彦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给说懵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什么？”


    林彦没有再复述一遍的心情，只平静地给出四个字：


    “现在，立刻。”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周川白也和分局信息科的同事沟通完毕，暂时冻结了余远山名下的所有银行账户。


    毕竟在已经可以确认他的盗窃事实后，对于那些成功拍卖的物品，他是有赔偿责任的。


    二人收拾好背包，确认所有证据全部带走，这里也会有人专门来修理后，就朝着外面走去。


    刚出墓园，周川白就开始查看起从这里，去往沂桥市国际机场的导航路线。


    可惜的是……根据导航软件的预估，在不超速、不堵车的情况下，他们也需要至少两个小时才能抵达。


    而此时距离余远山乘坐的飞机起飞，就只剩下了一个小时！


    林彦随手丢给周川白一包湿纸巾，三两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能看得出来，房榕是个非常爱岗敬业的老治安，都这个点儿了，仍旧坐镇治安总部。


    通话免提才刚刚开启，里面就传来了房榕那仿佛泰山崩于面前也依旧淡然的平静话音：


    “什么事？”


    “我们锁定了8.13特大金库盗窃案的犯罪嫌疑人，现在正在赶往机场抓他的路上。”


    虽然周川白还在清理头上脸上的土，并没有开车，林彦的语气也相当笃定：


    “但他乘坐的飞机，会在一小时后起飞。”


    房榕沉默了一下，才问了句：


    “证据确凿？”


    林彦轻笑一声：


    “证据链闭合。”


    “好，报出航班号，我会安排。”


    直到挂断电话，房榕也还是有点儿没缓过神来。


    难道是最近夜班上多了，他的脑子有点儿不太好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彦和周川白带的专项行动组，不是还在休假中吗？


    房榕低眉看着刚刚被随手记在本子上的航班号，忽然笑了一下。


    他对此虽然不理解，但却很高兴！


    果然啊，有些人哪怕是休假了，案子也会自己往他们手上撞。


    当初突发奇想去参加那次会议，还真是个相当正确的决定。


    寂静但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中，房榕面带笑意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好，这里是治安总部，我是房榕。”


    …………


    看到自己名下的账户被冻结的那一刻，余远山就意识到完了。


    一直以来提心吊胆的事儿……终于还是发生了么？


    虽然是半躺在头等舱的舒适沙发椅上，余远山却莫名有些全身发冷。


    偏偏在这会儿，耳机中还传来了一道明显使用了变声器的低沉嗓音：


    “你在做什么？不是说了10分钟转账一次么？”


    “下一笔呢？”


    余远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跳都已经开始失去规律：


    “我的账户被冻结了，无法进行转账。”


    “呵呵……”


    对面的人笑声随意：


    “没关系，我帮你处理就是。”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儿，记得早点说。”


    在那仿若恶魔低语的变声嗓音中，余远山秉着呼吸点开银行软件，果然看到了一笔刚刚的转账信息！


    他手一抖，手机顿时掉在身上，结结实实的砸中了他的胃部，带来一阵痉挛般的痛楚。


    但余远山根本没有心思管这些了……


    这个人，这个人居然能直接远程操控他的账户，直接把他的钱转到海外去！


    这和抢钱有什么区别？


    要是这样的话……那即便对面的海外账户持有者也是自己……里面的钱都未必安全啊！！


    余远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但这种时候想要后悔，显然来不及了……


    耳机中，那道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宣判他的罪孽：


    “余，你最好记住。”


    “一旦暴露我们的信息……哦，亲爱的，你就会求着花国尽快给你执行死刑的。”


    余远山的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看着手机上每次刷新都在快速减少的数字，心如死灰般的闭上了眼睛。


    算了……生死有命，成败在天吧。


    如果不是这些人的帮助，他也根本就做不到及时脱身，说不定现在还沉溺于吃喝玩乐，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天衣无缝……


    但也正是这个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的想法，让余远山恍惚间如梦初醒。


    如果，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帮助”，他不会变卖公司，更不会将所有资金转出海外，就算被抓了……也赔得起啊！！


    到时候认罪态度诚恳一些，哪怕从10年起判，说不定表现好点儿七八年就能出来了吧……？


    可被这些自诩好心的家伙一搅和，他的全部家当几乎都流出海外，在那边任他们随意取用。


    而失去了这些钱财的他，被抓后无法赔偿赃物，量刑就只会越来越重！！！


    余远山闭了闭眼，正当他重新捡起手机，想要做点儿什么时，对面那人像是开了天眼似的，话音再次响彻耳机：


    “余，我希望你能明白，你不仅达成了盗窃案中的‘金额特别巨大’，还杀了将近20个人。”


    “只有听我们的话，你才有可能逃脱追捕。”


    在余远山几乎失去反应能力的同时，那恶魔低语轻吟浅唱：


    “我记得你们花国……有句古话，叫‘开弓没有回头箭’。”


    “呼……”


    余远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颓然地半躺在沙发椅上，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或许飞机起飞后，迎接他的并不是新天地，而是一个巨大的、要将他剥皮拆骨的火坑……


    但他已经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