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的钱不够，需要先赚钱。”云菀话音落下，两个男人同时抬头。


    林清远摸了摸口袋里的存折，终究没拿出来。


    他知道云菀骨子里的倔强，此行她是为了证明自己，肯定不到关键时候，不会用家里的钱和资源的。


    “这个市场里最多的就是各地来的二道贩子。”


    云菀指向熙攘的人群，“他们单次要货量小，但架不住人多。”


    “我打算租个短期摊位，从服装厂盘些库存，转手分销给他们。”


    她随手拎起一条牛仔裤：“比如这种，在厂里是过季货，到内地就是抢手款。”


    林清远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第一次发现小姑娘谈起生意时，整个人都在发光。


    “等等！”云泽阳急得直搓手，“短期摊位去哪找？积压库存能卖出去？”


    云菀早有准备，扯了扯身上衬衫：“哥，你觉得这衣服怎么样？”


    “挺好啊。”


    “这就对了。”她眼睛弯成月牙，“海市的时髦货在内地还是香饽饽。我们赚的，就是流行的时间差。”


    三人跑遍大半个市场，终于有个卖日用品的摊位愿意短租。


    老板刚丧父，急着回老家。


    “每天三块，可以租给你们十天。”老板打量着他们的穿着，最终拍板。


    云泽阳倒吸凉气，四平米的小地方，竟然抵得上工人一天工资！


    云菀对此却并不在意。


    她签协议时的老练，连林清远都暗自赞叹。


    定好了摊位，下一步就是搞定货源。


    三人经过一番打探后，租车前往了附近的服装厂。


    服装厂位于城郊结合部，路上尘土飞扬。


    令人意外的是，门卫见他们衣着光鲜，竟客气的引见了销售科长。


    云泽阳见此形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妹妹给他们准备这身行头，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云菀一边奉茶一边察言观色，三言两语就摸清了库存底价。


    在心里有底后，她笑得真诚，“刘科长，不瞒您说……”


    “家里让我出来历练，多亏遇见您这样的前辈指点。”


    林清远站在一旁，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周旋，忽然觉得这个相识多年的姑娘，身上还有太多自己不了解的闪光点。


    云菀方才最后一句恰到好处的恭维，让刘经理眉开眼笑。


    “小云同志，你确实很有想法，在我接触的年轻人里算是出类拔萃的。”


    “不过这批存货的价格真的已经到底线了。要不是看在你一次性能吃下全部库存的份上，两块钱一件的批发价是绝不可能的。”


    刘经理推了推眼镜，目光最终落在那个穿着蓝色衬衫、神色冷峻的男人身上。


    他心知这位才是能做主的人，说完便期待的望向林清远，等着他点头。


    这笔生意即便以这个价格成交，厂里照样稳赚不赔。


    眼前这群外行人显然很好应付，事成之后厂长必定会记他一功。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云菀并不急着接话，目光在销售经理和林清远之间流转。


    周边服装厂多的是，他们并非非这家不可。


    “既然如此，我们需要再商议一下。”林清远整了整袖口，从容起身。


    他读懂了云菀的眼神暗示。


    虽然不擅长谈判，但配合演戏还是游刃有余。


    果然，云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转向刘经理时却露出遗憾之色：“抱歉刘经理，我们改日再谈。”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刘经理慌了神，急忙起身挽留：“各位请稍等！我的权限确实有限。如果你们诚心要做这笔生意，给我五分钟，我这就请示厂长。”


    云菀微微颔首，示意林清远和兄长重新落座。


    这家服装厂是云菀精心筛选的结果。


    规模适中，太小承受不了库存压力，太大又难免人事复杂。


    约百人的规模正合适，车间里传来的机器声印证着厂子的正常运转。


    厂区整洁有序，大门处正有货车在装货。


    办公楼前的会客室视野开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三楼的厂长办公室里，高建光听完汇报，眼中精光一闪。


    能发现这块市场空白，说明来人不简单。


    作为一厂之长，他比销售经理看得更远。


    这批库存的去向，他心知肚明。


    更巧的是，这些积压货品确实让他最近颇为头疼。


    “我亲自去会会他们。”高建光整了整衣领，“记住底价一块八，沉住气。”


    刘经理连连称是。


    有厂长出马，这单生意十拿九稳。


    当两人下楼时，还没等刘经理介绍，高厂长突然加快脚步，脸上堆满惊喜：“哎呀，原来是你们！老刘啊，贵客临门，你怎么不早说？”


    原来，服装厂的老板高建光正是云菀他们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位被盗的中年乘客。


    虽然云菀一行人已经换了装扮，但高建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特别是林清远，当时若不是他出手相助，抓小偷的事恐怕还没那么容易解决。


    “真是太巧了！”高建光热情的握住林清远和云泽阳的手，


    “海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接下来的洽谈出乎意料的顺利。


    高建光不仅主动将价格降到每件一元五角，还亲自带他们参观了服装加工车间和库存仓库。


    在交谈中，他惊讶的发现，看似不起眼的云菀才是三人中的决策者。


    “厂子才开不到三年，这些积压的库存大多是前年的款式。”


    高建光指着仓库里整齐码放的货品，“质量绝对有保证，没有一件残次品。”


    云菀仔细检查后满意的点头：“高总，这批库存我们全要了。不过货款要等提货时再付，最迟一周内全部提完，您看可以吗？”


    面对如此果断的年轻姑娘，高建光不禁心生敬佩：“当然没问题！你们的人品我信得过。”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他有意结交几人，不过也刻意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签完协议后，三人婉拒了高建光的饭局邀请。


    回到招待所时，几人虽然身体疲惫，精神却异常振奋。


    云泽阳更是恍如梦中，他不敢相信一天之内竟办成了这么多事。


    “妹妹，我们……真的能成功吗？”云泽阳的声音有些发颤。


    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