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姜沅看见了,及时拉了他一把:“老师,等等。”


    陆衡正在气头上,满脸怒意地说道:“这平南侯府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居然敢来威胁你,看我不教训她!”


    他年轻时也是性子要强之人,后来完全是因为年纪大了,开始修身养性,养出一副温润儒雅的模样。


    这会儿听到平南侯府的人欺上门来,从前那点脾气立马就上来了,恨不能冲下去好好收拾那人一顿。


    不过他这么想,姜沅却不敢让他去:“您别生气,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和您的身子比起来一文不值。您先在旁看着,我下去会会他们。”


    说罢扭头就下了楼。


    陆衡拦之不及,想了想,干脆倚在栏杆上向下望着,准备静观其变。


    姜沅下了楼,边走边问:


    “你们夫人的话我听到了。不过,还请你回去告诉她,我姜沅可不是被吓唬大的。


    她若真想要我的铺子,就亲自来和我说,别找一群做不了主的在这儿和我嚷嚷,浪费我时间。”


    话音刚落,来人已经顺着声音望了过来,见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不由眯起眼睛问道:


    “你就是这儿的东家?”


    姜沅神色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是我。”


    来人见正主果然同二夫人说得那样,还是个年轻姑娘,目光顿时变得轻视:


    “那我们夫人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姜沅眉梢微抬,略带讥讽地问道:“你是聋了吗?还是听不懂人话?”


    “你——”


    来人神色一变,似要发怒,姜沅轻蔑一笑,继续说道:


    “我说了,叶芙想见我,就让她亲自来,别躲在暗处遮遮掩掩,显得上不得台面。”


    来人闻言大怒,抬高声音道:


    “你算什么东西,你说见,我家夫人就要见你吗?你也配!”


    “是吗?”姜沅不怒反笑,勾起一抹讥嘲:“那她这几日躲在我铺子外头,鬼鬼祟祟的偷看我们又是所为何故?”


    “你——”


    来人脸色骤变,似是没料到姜沅会这么说,眼底满是震惊。


    杜掌柜也微微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沅:“东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那贺二夫人难不成一直在暗中偷窥我们?”


    这词用的有些不好听,来人脸色涨红,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个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夫人才不是这种人。”


    姜沅冷笑不语,只盯着门外看,随后才似笑非笑地说道:


    “那你就回头看看,那人是谁。”


    说罢,门外就传来一道尖刻的女声:


    “你个狗奴才,想干什么?还不快松手,你信不信我等会儿要了你的命!”


    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众人面前。


    那人回头一看,顿时惊住了:“夫人,您怎么下来了?”


    这话一出,叶芙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灰。


    这还用问吗,不就是被姜沅这个臭丫头的人给揪出来的。


    原在马车上坐得好好的,这一拽,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有好事的还尾随了过来,围在酒楼门口看热闹。


    姜沅倒是不在意,觉得正好趁这个机会说清楚,酒楼到底是谁的。


    叶芙却是一路骂骂咧咧而来,而后对着姜沅破口大骂:


    “臭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这么对我,不想活了是不是?”


    姜沅勾起冷笑:“不就是平南侯府的大小姐,武宁将军府的二夫人吗?怎么,这身份在燕京已经能为所欲为了?”


    听到这明晃晃的嘲讽,叶芙顿时怒上心头:


    “知道还敢这么对我,你以为谢翊还是从前的首辅大人吗?没他护着,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骤然提到谢翊,姜沅微微一怔,随即才明白过来。


    叶芙早就查到谢翊与她的关系,但那时谢翊还是首辅,她不敢出手,只能天天跟踪她,顺便找机会。


    可前两日谢翊被罢了管,此事已经传遍燕京,所以她才不再忍耐,挑了今日让人上门闹事。


    不得不说,她还挺会审时度势的,只不过……


    姜沅勾起唇角,露出一丝讥讽:“这事和谢翊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两家的事,况且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这酒楼就是我姜家的,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


    叶芙毫不犹豫回道:


    “这满燕京谁不知道这酒楼是我们平南侯府的,可你却突然冒出来,拿着一封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文书,说是这儿的东家,这事谁会信?”


    姜沅眯了眯眼:“你是说,这文书是假的?”


    “当然,要不然为什么这几十年都没人出现,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叶芙说得斩钉截铁,仿佛真是那么回事。


    身后的路人被她的话语所影响,也议论了起来。


    “不是吧,这酒楼东家换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啊,我还以为平南侯府转性子了呢,突然变得这么大方,原来是换东家了啊。”


    言语中竟然还有些高兴,仿佛换东家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叶芙听完不禁有些恼怒,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回酒楼比较重要。


    这几日她在门外看了,除去开业那三日,剩下的日子酒楼生意也很好,甚至有超过聚福楼之势,照这样下去,酒楼每月的盈利绝不在少数。


    像这样的金饽饽,她当然不能拱手相让。


    叶芙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


    “你从乡下来,有些事可能不明白,这酒楼,还有那些铺子,几十年来都在我平南侯府手里,就算是闹到官府,你也没有胜算,反而说不定会以伪造文书之罪入狱。


    你一个小姑娘,在燕京无亲无故的,若是到了京兆府衙门里头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所以我这都是为你好,怕你不懂事,反而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一番话软硬皆施,就是想逼姜沅主动退缩。


    说实话,若换成普通的十八岁少女,或许还真会被她唬住,可姜沅偏偏不是。


    论真实年纪,她比这叶芙还要大上一两岁,因而她并不把叶芙看在眼里,勾起一抹讥笑,回道:


    “贺二夫人是想威胁我?还是以为京兆尹做事只论关系,不讲证据?”


    “你——”叶芙被噎了一下,而后才气急败坏问道:“你有什么证据?我不是说了吗,文书可以伪造,我才不信呢!”


    话落,姜沅正欲说话,可陆衡的声音却比她更快:


    “那人证呢?人证物证俱在,总不能全是假的吧?”


    此言一出,叶芙顿时怔住了,下意识扫了一圈,这才发现一位老者正从二楼走来。


    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