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不动声色地看了孟诗兰许久,久到孟诗兰的心快从胸膛跳出来时,才听到姜沅声音极淡地回了一句“好”。


    过了片刻,姜沅带着孟诗兰出门上了一辆马车,随后扬长而去。


    当晚,姜沅手底下的人便被孟诗兰带进了他们院子。


    而在这之前,谢凌将自己院子管的非常紧,旁人根本插不进手。


    “看样子,二夫人这回是真的绝对要帮您了。”


    阿若将糕点放在桌子上,顺口说了一句。


    “或许吧。”


    姜沅弯唇浅笑,语气轻松:


    “她一向把谢凌视作自己的天,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可这一切都建立在她是谢二夫人这个身份上,若是没了这个身份,她便什么都没有了。


    更何况还有谢知衍在,她或许能不在意自己,但却绝不能不在意自己的亲儿子。尤其是在谢凌还有别的儿子的情况下。”


    阿若虽未成婚,也没有儿子,但这番话却也能听懂。


    这高门大院里的夫人,最在意的往往是自己的地位和儿子,而不是所谓的夫妻之情。


    所以孟诗兰一旦察觉到自己和儿子会有危险,那么夫君也会变成仇人。


    听到阿若的喃喃自语,姜沅赞同地笑了笑:


    “是这么个理。”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谢凌养外室的事给捅出来。


    事实上,这件事谢翊早就发觉了,只是一直按兵不动,准备找个最好的机会再曝光。


    而孟诗兰最近天天来做戏,姜沅想了想,觉得没有比此刻更合适的时机了。


    于是她让人一直盯着那位外室的动静,然后借着首饰一事闹出来。


    若孟诗兰蠢,直接冲过去和谢凌撕扯,她就帮着孟诗兰把事情闹大,让谢凌身败名裂。


    反过来,若是孟诗兰聪明,选择和她合作并帮她对付谢凌,那么事成之后,她也不介意让孟诗兰继续活着。


    而事实上,孟诗兰也没有让她失望。


    当然,暗卫通过孟诗兰的帮忙,已经顺利潜入谢凌的书房,拿到了姜沅想要的东西。


    不过一看之下,姜沅却是神色大惊,立刻派人给谢翊送信。


    她没想到,谢凌居然和燕京城外的流匪有勾结。


    也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和谢凌有勾结的北凉人眼下正藏匿到在这伙流匪之中。


    这样的大事,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做主的。


    更何况,如今朝中大员都去了行宫,那里的守备远不如燕京。


    姜沅心跳加快,越想越觉得不安。


    原以为谢凌的目光是除掉她,所以他们只在自己身边做了布局,万万没想到,谢凌的心居然这么大。


    照这么说,谢凌这段时间做的这么多事都是为了迷惑自己,如果不是孟诗兰突然反水,让自己找到机会潜入他院中,恐怕自己还要被继续蒙蔽下去,到时候,事情就更棘手了。


    想到这,姜沅心中一阵后怕。


    在屋内来回踱步了一会儿,姜沅忽然又想起一事,匆忙喊来墨书:


    “快,你快去谢凌养外室的地方,看住他们,如果有异动,先抓了再说,尤其是他那个儿子。”


    就白日所见,若说谢凌有什么在意的人,那必然是他养在外面的娇妻幼子。


    至于孟诗兰和谢知衍,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墨书领命退下,姜沅却还是不能安心。


    她想把谢凌直接拿下,可没有正当理由,落在外人眼里会给谢翊带来很大的麻烦。


    思来想去,只能等收到谢翊的回信再说。


    当晚,姜沅辗转难眠,直到天亮后才勉强休息了一会儿。


    醒来后,姜沅还是不太放心,让墨书亲自去了一趟国子监,叮嘱姜世安这些日子一定得好好待在里面,千万不要出来。


    还有端木青那儿,姜沅让阿若拿着信把她们带到赵临舟府里。


    思来想去,让端木青和张氏两人待在外面还是不够安全,毕竟只是个座私宅。


    但赵临舟那儿不一样,二品大员的府邸,谁敢乱闯。


    办完这些事,谢翊的书信也跟着传到。


    不过与姜沅想的不同,信上只有寥寥几字,除了说知道了,便是让她多加小心,莫要轻举妄动。


    这般行事作风,却是有些不像谢翊。


    姜沅的心底打了个疑问,但手中字条上的字迹却又的确是谢翊所写,做不得假。


    犹豫半晌之后,姜沅还是没忍住,叫人唤来墨书,急切问道:


    “谢翊在行宫一切可还好?”


    墨书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问得怔了一瞬,不解地看着姜沅:


    “主子为何这么问,难不成大人在信中说了什么?”


    这话一出,姜沅便知道墨书也不知情,不由得拧起眉头。


    墨书见姜沅好似有些忧心,不由得补了一句:


    “主子放心,墨羽在大人身边,如果出事了,他必会传消息给我们的,现在一切安稳,就说明大人他安然无恙。”


    话是这么说,可姜沅却觉得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按照她对谢翊的了解,得知此事后,谢翊应该会对她有所安排,如今什么也不说,要不就是不想她参与,要不就是存心想瞒她什么。


    不管是哪个,都不对劲。


    姜沅无法和墨书解释这种感觉,只能先让他退下。


    ......


    “噗——”


    又是一口鲜血呕出。


    谢翊整个人虚弱到了极致,全身无力地躺在床榻上。


    墨羽惊骇欲绝,声音都变调了。


    “孙大夫,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了?”


    无人应答。


    孙大夫一脸凝重地替谢翊把脉,然后仔细查看刚刚呕出的那口血,半晌方才回道:


    “大人的毒快压不住了。”


    “你说什么?”


    墨羽惊得脸色都变了。


    昨日宫中设宴,回来后大人便说头有些晕。


    原以为是喝了酒的缘故,服了一碗解酒汤便歇息了,可谁知半夜竟开始呕血。


    这可吓坏了墨羽,连夜便把孙大夫找来。


    可谁知,孙大夫治了快一天一夜也没有好转,这要是再昏迷下去,事情可就糟了。


    正想着,孙大夫已经忍不住问道:


    “我师傅去了这么久,难道还没音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