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姜沅回到住所,谢翊已经回来,正在里屋等她。


    “刚刚去哪儿了?”


    “去找了平南侯,问了下铺子的事。”


    姜沅边走边说,而后在桌边坐下。


    谢翊听到平南侯三个字,眉梢轻抬:


    “他说了什么?”


    姜沅没怎么在意,顺口就说了出来:


    “他说他不知道侯府和我娘之间的约定,但只要是我娘的铺子,他就会全都归还给我。”


    “平南侯竟然如此好说话?”


    谢翊的语气有些意外。


    “是啊。”


    姜沅其实也想不通,干脆便和谢翊说了起来:


    “之前侯府上门要酒楼的时候,态度十分嚣张,所以我原以为平南侯会为难我,可没想到,他一听到我娘的事,整个人都特别好说话。而且,他还叫我娘叫的很亲昵,就像......”


    姜沅停顿了一瞬,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形容才好。


    谢翊忽然福至心灵,冒出一句:“像夫妻一般?”


    话一出口,两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说实话,谢翊刚才只是脱口而出,并没有细想。


    但姜沅知道,越是这样不经意间出现的猜测,越接近事情的真相。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谢翊先开口: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母亲曾在平南侯府为婢。”


    姜沅点点头。


    “而我也记得,平南侯之前曾娶过一门妻子,是他身边的婢女。”


    姜沅再次点了点头。


    话说这份上,她若还猜不出事情真相,那她就是傻子。


    只不过,母亲如果真的是平南侯之前的那位妻子,那她父亲又是谁?


    平南侯吗?


    还是说母亲离开侯府之后,又再嫁了一个,才生下的她?


    姜沅忽然有些不敢确定了。


    她母亲和寻常妇人不太一样,经常说女人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如果遇到不合适的男人,和离了便是,反正还可以再嫁。


    至于父亲,母亲也从未提过,只说当初在一起的还算开心,便有了她。


    后来两人在一起不开心了,便带着她走了。


    所以姜沅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不过就目前来看,平南侯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姜沅抿了抿唇,眉心微微蹙起。


    谢翊见状,没再说话,只安静地坐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姜沅终于叹了口气,对谢翊说道:


    “我要麻烦你一件事,替我送封信回青石镇,交给老师。”


    母亲和老师交好多年,不但是知己,还是家人。


    所以这种事,应该只有老师最清楚。


    “好。”


    谢翊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应下。


    随后姜沅便提笔写了一封信,而后交给谢翊。


    办完这件事,谢翊又提起一事。


    “谢凌已经有所行动了,这是我刚收到的消息,你看看。”


    姜沅伸手接过谢翊递来的信笺,打开一看,没一会儿便笑了。


    只不过笑容很冷,且满是嘲讽:


    “谢凌还真是不怕死,居然又去找了北凉人。”


    “无妨。”


    谢翊神色淡漠地回道:


    “如今我们都不在燕京,正好让他行动,到时候便一网打尽。”


    姜沅点点头,附和道:


    “届时你也能因此将功赎罪,从此事中摘出去。”


    谢翊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


    而另一边,平南侯匆匆离开行宫,骑马飞奔燕京,直往侯府冲去。


    平南侯夫人年纪大了,不便跟他去行宫。


    而他们侯府落败,子弟中没有一个入仕的,所以整个侯府只有他一个人在行宫。


    见他突然回来,管家惊得脸色都变了:


    “侯,侯爷,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平南侯也不啰嗦,直接问道:


    “杜氏呢?她在哪儿,叫她来见我。”


    如今的平南侯夫人姓杜,但平南侯却从不称呼她为夫人,只称杜氏。


    所以这话一出,管家便立刻应下,去把侯夫人找来。


    因为平南侯是突然从行宫赶回来的,杜氏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匆匆地就来了。


    “侯爷,这么急着叫我来,是出了什么事?”


    平南侯沉着脸,目光锐利地盯着杜氏,语气强硬道:


    “你跟我说实话,当初阿晚走的时候,是不是和府里定下来了什么协议,把她的那些铺子都让给我们经营了?”


    杜氏的脸色骤然一变,眼底满是震惊和慌乱:


    “侯,侯爷,你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平南侯不想错过她的眼神变化,紧紧盯着她问道:


    “你只告诉我,有没有这件事?”


    “没,没有。”


    话虽这么说,但杜氏的眼睛却慌乱地瞥向一旁,不敢去看平南侯。


    见此情形,平南侯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了然。


    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继续问道:


    “那你来告诉我,东武街上那些铺子到底是谁的?”


    “当然是我们的呀!”


    杜氏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


    平南侯冷笑一声,反问道:


    “是吗,那你告诉我,这些铺子的房契和地契在哪儿,把它们拿出来给我瞧瞧。”


    “这——”


    杜氏蓦地怔住,没料到平南侯居然会步步紧逼,硬是把话说到这份上。


    平南侯目光冷然地看着她,见她迟迟不回话,忽然低喝一声:


    “说话!哑巴了?”


    或许是平南侯的态度太过强硬,杜氏原本还有些心慌,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委屈和愤怒,反问道:


    “侯爷这急匆匆地从行宫赶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质问我这些?”


    见她这样,平南侯脸上的怒意忽然消失了,换成浓浓地讥讽:


    “你说对了,我这次来就是专门为了问铺子的事,要不然,你以为我会再踏进这个家门吗?”


    “你——”


    杜氏被这毫不留情的话语气得脸色一青,差点就要被过气去。


    多少年了,每次提起和姜晚那贱人有关的事,平南侯就跟疯了一样,对自己冷言冷语,怒声斥骂。


    哪怕自己替他生了一儿一女,也照样得不好一丝好脸色。


    甚至还在孩子成人之后,干脆住进了道观里,再也不管他们。


    想到这,杜氏就恨得直咬牙。


    “姜晚都死了那么多年了,那铺子不是我们的又会是谁的?难不成,她还在外面留了野种,要来收我们的铺子吗?”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突然响起。


    平南侯面色阴沉,声音冷厉,警告道:


    “你若再敢羞辱阿晚一句,我便休了你。”


    话音落下,杜氏的脸上露出了死寂般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