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姜沅,谢老夫人已经神色平静多了,眼底没有之前的恐惧,只有满满的厌恶。


    而她身边下首,一左一右坐着顾如茵和孟诗兰。


    顾如茵微微低头,没有看她,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根本没有半点新嫁娘的喜悦和期待。


    孟诗兰则不必说,瞪着眼,满是愤恨地盯着她。


    姜沅挑了眉,假装惊诧地问道:


    “二夫人居然也在,不是说要养病吗?”


    “你住口!”


    孟诗兰瞬间大怒,眼里迸射出愤怒的火花: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禁足。如今母亲在这儿,我看你怎么嚣张!”


    昨日回去,谢凌非但不安慰她,反而还打了她一巴掌,把她训得跪地求饶。


    成亲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挨打。


    孟诗兰又惊又怒,但又不敢反抗,只能把一腔怨恨全都怪在姜沅身上。


    觉得如果不是她出现,谢凌根本不可能会这么对她。


    姜沅对她昨晚受到的待遇也有所耳闻,但并不觉得和自己有关,毕竟谢凌这人,从骨子里就是坏的。


    因而姜沅没有打理孟诗兰,只神色淡漠地看着谢老夫人,出言问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


    谢老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就来气,原因无他,就是和从前的姜沅太像了,一样的不把她放在眼里。


    谢老夫人挪开视线,强忍着心底的厌恶,声音漠然道:


    “明日是如茵出嫁的日子,按照规矩,今晚要由娘家人陪着在祠堂祈福,你年纪轻,就由你陪着吧。”


    话落,姜沅的眼神立刻扫向顾如茵,却见她正起身向自己行了一礼,声音轻柔:


    “如茵在家中已经没有姐妹,因而只能麻烦姜姑娘了。”


    姜沅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陪你祈福倒是没关系,只是,那不是谢家的祠堂吗?怎么表姑娘也能去?而且,我也不姓谢,不是吗?”


    像是早就料到姜沅会这么问,谢老夫人想也不想就回道:


    “如茵现在已经是谢家人了,记在我的名下,这祠堂自然能去。至于你,既是谢翊的未婚妻,那便是一家人,我想祖宗们是不会怪罪的。”


    话是这么说,但姜沅却从中察觉到一丝阴谋的气息。


    见姜沅迟迟没有应声,谢老夫人忍不住了,出言讥讽:


    “怎么,难不成你还会怕进谢家的祠堂?”


    这是想激她答应下来。


    姜沅弯了弯唇,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欣然应下:


    “老夫人误会了,我只是没想到您会这么看重我,既如此,那今晚便由我陪着吧。”


    话音落下,姜沅没有错过谢老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和狠厉。


    下一瞬,谢老夫人开口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那如茵你现在便和她一起去祠堂吧,等祈福结束再出来。”


    “是。”


    顾如茵声色柔柔地回道。


    姜沅挑了挑眉,没说话,但身边的阿若却忍不住了,不由得小声提醒:


    “小姐,您晚膳都还没吃呢,要不先吃点再过去?”


    屋子不大,阿若的声音被谢老夫人听得清清楚楚,当即发怒道:


    “向祖宗祈福本就该斋戒沐浴,如今时间紧迫,来不及做这些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惦记着用饭,你们眼底到底还有没有谢家的列祖列宗?”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阿若顿时被堵的无话可说。


    姜沅冲她浅浅一笑,不在意地说道:


    “无妨,我很快就回来的。”


    听到这话,孟诗兰的眼底瞬间浮现出一丝鄙夷。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祈福要持续到子夜,到时候,有她好受的。


    ......


    谢老夫人似乎是怕她反悔,或是做什么准备,甚至连让她回屋换身衣裳都不肯,便直接带着去了祠堂。


    临进门前,顾如茵和谢老夫人行了一礼,说了几句感激的话,随后便率先走了进去。


    姜沅跟在她身后,刚一踏入,身后就传来阿若愠怒的声音:


    “你们想干什么?”


    回头一看,谢老夫人带来的人把阿若和阿珠都拦在了祠堂外面,不许她们进去。


    姜沅抬眸看向谢老夫人,似是想要个解释。


    可还没等谢老夫人开口,顾如茵忽然拦着她的手,笑意柔婉地说道:


    “姜姑娘别担心,这是祠堂,外人不能进,所以丫鬟们得在外面等。你看,我也是孤身一人进来的。”


    孟诗兰也在一旁笑着附和:


    “是啊,姜姑娘,这自家祠堂有什么好怕的,又没做亏心事,不是吗?”


    姜沅眉梢轻挑,像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我没什么好怕。既如此,阿珠和阿若便在门外等着吧。”


    说完,姜沅转头看向顾如茵,弯唇一笑:


    “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这一笑,像极了从前说姜沅,惊得顾如茵差点松开手。


    好在她忍了下来,挤出一丝笑容,答:“好。”


    话音甫落,身后的大门便被谢老夫人命人关上了。


    祠堂内,只留下姜沅和顾如茵两人,以及一堆祖宗牌位。


    顾如茵松开姜沅的手,上前点了一炷香,然后跪在蒲团上,看似虔诚地拜了起来。


    上完香后,顾如茵注意到姜沅只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看着自己,不由得开口问道:


    “姜姑娘为何不给祖宗们上香?”


    姜沅笑了笑,眼底染上一丝讥诮:


    “已经没有外人在了,你跟我装什么装?”


    “你——”


    似是没料到姜沅说话如此直接,顾如茵瞬间瞪大眼,满脸怒容地看着姜沅。


    姜沅并不在意,只四下打量了一圈祠堂,而后似笑非笑地问道:


    “说吧,费尽心思把我拉进祠堂到底是想做什么?总不会只是想看我下跪吧?”


    顾如茵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但还是强忍着没撕破脸,只声音淡淡地回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若不想陪我,那现在出去便是了,我不强求。”


    说得好听,但如果没猜错,祠堂的大门早就被谢老夫人派人守着,不到点绝不会打开。


    姜沅对顾如茵这番装模作样的姿态很是厌烦,干脆直接对她说: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都讨厌我,憎恨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话音落下,顾如茵身子一晃,瞬间跪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姜沅,声音发颤道:


    “你,你在说什么……”


    姜沅微微弯腰,俯身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还不明白吗?我是姜沅呀,那个被你们合谋害死的姜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