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霍家。


    霍青松将儿子霍城重新带到他的屋子里，把人锁好。


    锁人的是四条铁链，他专门找关系打的，将霍城的两条胳膊两条腿，分别扣起来。


    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暴躁的霍城，然后转身又去拿了一个碗，往里面倒了一点白色粉末，用热水搅拌均匀。


    吹了吹，等变得凉一点，给霍城喂下去。


    全程他都没管还在流血的胳膊，好像一点都不疼一样。


    明明地上流了不少血迹，他的唇色也变得些许的苍白，他都没感觉。


    过了一会儿，暴躁的霍城冷静下来，呆呆地坐在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的棉花做的褥子，一点不凉。


    霍青松再次出去，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遗像。


    上面是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子，仔细看跟霍城还有几分相像。


    他回来后，坐在霍城身边，摸着像上的人。


    “小花，你会怨我吧？你该怨恨我的，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这么多年，我救了多少人，自己都数不清了。”


    “到最后却救不了你，也救不了咱们的孩子。”


    流出的血液染上相框，他眼神有几分慌张，扯过身上的衣服，将相框一点一点擦干净。


    无声叹道：


    “我到底该怎么办......”


    “爸。”旁边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霍青松立刻扭过头，就看到霍城红着眼睛盯着他的胳膊。


    “是我、我又伤到你了是吗？”


    霍城的病情不是一直持续的，是一时一时的，但不清楚他多会儿会犯病。


    所以清醒的时候就告诉霍青松将他锁起来。


    霍青松一开始自然不肯，他知道孩子担心伤到人，就将院子锁着，只有自己跟孩子两个在。


    后来，等看到霍城清醒过来看着他浑身的伤愧疚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他宁愿霍城怨他、恨他，可偏偏这孩子被他妈教的很好。


    太善良了。


    即使面对多年不管、间接害死他妈的父亲，怨恨了一段时间，还是忍不住原谅他了。


    即使被那群人虐待这么长时间，他还是保持那颗赤子之心。


    霍青松还记得问过他为什么不恨他的时候，霍城的回答——


    “妈跟我说过，爸是去干大事了，她说你救了好多人，她让我不要恨你不要怨你，但是爸，抱歉，我还是忍不住......不过，我怨一段时间就好了，我知道妈肯定不想让我这样，我知道的......”


    那一刻，霍青松一个大男人哭得痛哭流涕。


    他救那么多人，从来没想过有什么回报，只是盼望着家人平安。


    老天是残忍的，父母、妻子都走了......


    老天也是仁慈的，给他留下一个孩子，能支撑他活下去，可为何他的孩子要遭受这些，如果可以，他宁愿遭受这些的是自己。


    霍青松摸了摸霍城的头，硬扯出笑意，“不是你，是我不小心伤到了。”


    “抱歉，爸吓到你了吧。”


    说着，放下手中的遗像，起身去不远处的抽屉里拿出医药箱，随便撒了一点止血药，就那么包扎了一下。


    回来后，霍城给他整理好，“爸，以后妈的忌日......不要再放开我了好吗？”


    还没等到霍青松的回答，他像是困了一样，慢慢睡了过去。


    霍青松忍着心里的钝疼，把他平放好，给他盖好被子，起身将遗像放回原位，拉开抽屉，想要拿钱票的时候，目光率先落在旁边的报纸上。


    报纸被保存很好，露出的版面如果沈明玉在这里肯定很熟悉，是她那篇宣传军人战争后遗症的报纸。


    他摩擦了一下报纸，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钱票出门。


    挨个给受伤的人家道歉、赔偿。


    其实霍城没有把人伤的很重，就是不小心划到了几人，还没有霍青松的伤口大，霍青松还是赔偿了他们不少钱。


    最后站在了沈明玉家门口，敲了敲门。


    萧景川来开的门，见到他顿了一下，“是有什么事儿吗？还是他......”


    霍青松摇了摇头，郑重地跟他道谢，然后递上钱票，“抱歉，按理来说我应该买些东西来感谢你们的，但家里走不开，只能这样......非常抱歉。”


    这时候，沈明玉也走了出来。


    “钱票我们不能要，景川是军人，这是他应该做的。”她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孩子的情况......还好吗？去找人治疗过吗？”


    霍青松苦笑一声，“治不了。”


    说完递上钱票就要离开，萧景川给他塞回去，两人僵持住，还是林奶奶看到调解了一下，这钱票还是让霍青松拿回去了。


    走之前，沈明玉保守说道：


    “我会一些心理学治疗法，如果你愿意，可以让我看看你儿子的情况。”


    霍青松听到‘心理学’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谢谢’，然后走了，沈明玉知道是拒绝的意思。


    叹了口气，送走林奶奶回去，其他人还没走。


    刚才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杨萌萌很是不解，“小玉姐，这霍同志应该很担心他儿子的情况吧？那既然有希望为何不赶紧让你看看呢？”


    “大概是习得性无助吧。”


    对上众人不解的眼神，沈明玉解释：“霍同志这么多年肯定找过很多人、很多方法用来治疗他儿子，长期以往，无数次的希望都变成失望，慢慢绝望。”


    “之后，即使再有人想要帮忙，他也会习惯性地拒绝，他害怕还是绝望，不敢接受了。”


    再说，霍青松也不知道自己的本事，自然不敢随便答应，毕竟越在乎越小心。


    众人还是有些不理解。


    对他儿子好的事儿，他不应该立刻接受吗？


    其实他们不知道是，为了治疗霍城，霍青松还偷偷找过神婆之类的人，最后孩子遭了大罪，一点没好。


    之后他就不敢再病急乱投医了。


    霍青松出来沈明玉家，犹豫了好一会儿，想到抽屉里的报纸，还是去打电话了。


    “老方，是我，霍青松，我看报纸发现你们辽省部队那边有个心理医生，能帮我引荐一下吗？我儿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