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这一点，许星愿心中一紧。


    他立马抬脚，朝顾年快步走过去，想要仔细看看顾年的脸。


    后者没想到许星愿回来的速度那么快！


    顾年眼看着许星愿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反常地后退一步，还将房门半掩上了，遮挡住了许星愿的视线。


    “？”许星愿抿唇皱眉，内心那抹不安扩大了，“你怎么了？”


    他的手搭在了门把上，使劲拉了拉。却没拉动，顾年的力气比他大。


    “没什么大碍。”顾年嘴上这么说，力气却丝毫不减轻。


    许星愿：“你要真的没事，为什么不愿意给我看？”


    顾年：“因为我害羞。”


    许星愿：“你就不是那种会害羞的人。你的猫皮厚着呢。”


    顾年还没搞懂“猫皮”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一个疏忽，房门直接被许星愿拉开了。


    许星愿看清了顾年的脸。不是他的错觉，顾年的肤色变白了，是久经未晒太阳的苍白。


    原本属于人类的圆瞳孔，上下拉长了几分，像兽瞳。唇也比之前红了不少。


    顾年本身就爱穿黑色的衣服，此时正穿着修身的高领毛衣，一半身体隐藏在黑暗里，当真有电影中吸血鬼公爵的感觉。


    “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顾年语气轻松，“你老公我长得帅不帅？”


    许星愿并未回复，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突然抬起手，拇指摁住顾年的唇缝，往里蹭了蹭，触碰到了尖尖地犬齿。


    果然，顾年异化成了吸血鬼。


    “唔，”顾年没想到许星愿动作这么大胆。


    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藏的必要了。他反手叼住许星愿的指尖，冲人笑了笑。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完蛋喽。你老公变成吸血鬼了，怕不怕。”


    许星愿盯着顾年看了几秒，忽然问：“饿不饿？”


    顾年完全没料到许星愿会是这种反应，“嗯？”


    许星愿抓住顾年的脑袋，强行将他摁在了自己的脖颈间，微微侧了侧头，方便顾年更好进食。


    顾年微愣，说实话许星愿的血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像冬日的旅人，在即将冻死之际，突然看见了取暖的火堆，会不受控制地往火的方向靠。


    唇瓣之下的肌肤，柔软细嫩。隐藏在皮肤下的青色血管，脆弱却又散发着香味，勾的顾年欲念疯涨。


    他喉结滚动，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长达三分钟。最终，忽然抬起头，轻轻地推开了许星愿，放弃了这份诱惑力十足的美食。


    “我不吃，”顾年摸了摸许星愿的脸，“一旦开了头就会失控。”


    没等许星愿说话，顾年就拉着他的手，一路走到窗边。他挑起窗帘，朝下望去——


    出租楼下，站满了人。


    他们齐刷刷地仰起头，紧盯着许星愿房间的窗户，眼睛一眨不眨。


    这种无声又诡异的画面，让人毛骨悚然。


    在顾年的视角里——爱人只是出门了一趟，世界却突然疯掉了，不仅景物变得扭曲，就连人都开始异化。


    爱人身上的秘密很多，但顾年从来不主动问。


    他只是细细摸着许星愿的脸，嘴角还噙着一抹淡笑，“他们怕我。”


    这个专门用来针对许星愿的茧，在构建的时候，用了顾年的记忆碎片，疑似还用了最大的那一块儿。


    这也是为什么顾年在异化后，身体变化突然接近本体的原因。


    许星愿知道他们为何害怕顾年，但等头顶上方的眼睛彻底睁开后，顾年也会被茧整个吞噬掉。


    许星愿抿唇，“小祈呢？”


    顾年收回视线，“我劝你现在最好别去看他。”


    “我要看，”许星愿睫羽微动，坚持道：“我一定要看。”


    顾年沉默半晌，最终耸肩，在许星愿唇角落下一吻，“好，那就看看。”


    他带着许星愿去了许祈的房间，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


    “出去！”


    门内传来了许祈的声音，其中夹杂着痛苦和喘息。


    “小祈。”许星愿轻声。


    下一秒，屋内传来了重物落地声。很沉，像人体砸在了地上。


    “小祈？！”


    许星愿想要推门，却被许祈制止了。


    “别进来！！”


    许祈现在不想见到许星愿，与其说不想，倒不如说是不能。


    许星愿猜到了什么，他在原地安静地待了三秒，随后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直接走了进去。


    屋内拉上了窗帘，视线昏暗。许星愿借着零星一点光，看清了许祈此时的模样。


    他像许祈，又不像许祈。从左手指尖开始，他的身体出现了异化，黑雾夹裹着粘稠物质，爬满了半个身体，正有节奏地呼吸着。


    许祈害怕许星愿的目光，他狼狈地转了个身子，背对着许星愿，下意识地将身体蜷缩起来。


    许星愿垂在身侧的指尖颤抖，他早就知道了，在自己前不久做出了选择的那一刻，迟早会迎来这一幕。


    真相和许祈之间，许星愿必须选择一个。


    最终，许星愿还是选择了真相。


    他不会为了许祈，停留在茧内。


    因为在茧外的世界，还有人在等着许星愿回家。


    许星愿迈向许祈的步伐，原来很快又很急。可在即将到达许祈身前时，他的脚步一顿，反而慢了下来。


    许星愿心中有愧，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许祈。是他给了许祈一个新的名字，一个美好的寓意，一个梦寐以求的温暖家庭。


    可到头来，给的人是许星愿。现在突然收回的人，也是许星愿。


    许星愿站在离许祈一步之遥的地方，身子像定住了一样，再也无法向前迈动一步。


    一时之间，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反倒是许祈艰难的转过身。他小心用自己正常完好的右手，轻轻拉住了许星愿的指尖。


    许祈像无数个往常一样，仰起头看着许星愿，轻声道：


    “哥哥，我很幸运能够遇见你。”


    所以不管如何，他从未怨过许星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