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的话，宛若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医生的心头上，以至于他很久都没说话。


    什么意思？


    在顾年之上，竟然还有一个更高的法则？


    医生慢慢冷静下来，平复了心情后，开口道：“可你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神了啊？”


    “耶梦加得，我以前是玩家吗？”顾年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是啊，”医生态度很肯定，“你在成神之前，确实是玩家。”


    顾年却笑了笑，“可我没有任何身为玩家时的记忆。”


    闻言，医生下意识反驳：“说不定那部分记忆，都在碎片里。”


    “可我连小时候的记忆都没有，”顾年二次抛下重磅炸弹。


    医生呆坐在椅子上，他聪明的大脑快要宕机了，有点运转不过来。


    “咱们的初遇，确实是在副本里，那一天我记得清清楚楚。”


    顾年挑眉，“副本里遇见的？”


    医生非常笃定地点头，“对啊！”


    他看顾年不记得了，就主动搜索自己脑海里的那份回忆，慢慢道：


    “那个时候你还没成神呢，我们在副本遇见后，不打不相识，我觉得你这小孩子挺有意思的，能处，就跟着你了。”


    顾年语气淡淡问：“哪个副本？”


    医生立马说：“就是北欧系列的一个副本。”


    “你现在就去找，”顾年撩起眼眸，“你有权限，去把这个副本找出来。”


    只要是无限流世界的副本，全部都有虚拟数据的备份，医生有一部分查看的权限。


    他二话不说，扶着眼镜起身，立马去翻找数据备份。


    五分钟。


    十分钟。


    ……


    半个小时后。


    医生皱成了苦瓜脸，“没有？怎么可能没有啊，我记得清清楚楚！”


    医生觉得自己还年轻着呢，怎么可能提前老年痴呆啊！


    可关于和顾年初遇的那个副本，他翻遍了所有数据备份，连点有用信息都找不到。


    医生再一次怀疑人生了，向来都是他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几乎无所不知，记忆力也可怕到吓人的地步，只要是见过的东西、经历过的事情，全都能记在大脑里。


    顾年单手托腮，又拆了一个奶片，放在舌尖上咬着玩，懒惰道：“你是不是太相信自己的记忆了？”


    医生：“因为我的记忆不可能出错。”


    顾年：“但你的记忆可以被人篡改。”


    医生一愣，不再说话了，苦瓜脸皱的更深了几分。


    “如果我和你之间的初遇，是人为操控的，就像玩游戏一样，有一套单独的运行准则，你会怎么想？”


    顾年用尖牙慢慢地碾磨着奶片，看着医生那张苦瓜脸，淡淡道：


    “在我之上的那个法则，布置了一个非常大的舞台，我们所有人都是祂手下的棋子。”


    “祂把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提前谱写好了，看似有很多条命运轨迹，可终点都汇聚成了一个。”


    医生只觉得后脊背发凉，他如今的实力怎么说也是次神了，很少有能威胁到他的存在，但现在事情有了失控的前兆，这让医生感觉到不安。


    “我甚至开始怀疑，就连星愿的出现，也是对方安排好的。”


    医生深吸一口气，“祂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顾年反手指了指自己，“你是最清楚我身体情况的人。”


    身为顾年的主治医师，耶梦加得确实是最清楚他身体情况的人。


    如今的顾年，只剩下一层血皮了，身体亏损情况严重，能活多久全看他体内的本源还能撑多久。


    “星愿的出现，和你的身体情况有什么联系吗？”


    顾年说：“我一死亡，整个世界都会崩塌，陷入到混乱之中，玩家和npc之间的界限将不再明确，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祂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主宰者，因为某种原因不方便露面，也预料到了我的死亡，为了保证这个世界的完整，祂选中了一个新的神明。”


    医生的思路跟着顾年的话走，他恍然大悟，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道：


    “所以……祂想让星愿取代你的位置，让他成为新的神明？！”


    顾年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医生的想法。


    “怪不得，”医生呢喃，“我分辨不出希望之种的信息，还有那些只属于星愿通关奖励的七彩机油，甚至就连星愿获得的天赋，都非常独特。”


    “嗯，”顾年眼神很冷，“祂故意将星愿送到了我身边，是想让我提前教会他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神明吗？”


    又或者说，怪物公寓是最符合许星愿对于家庭幻想的乌托邦。


    人一旦有了寄托，心就会变得柔软，容易顾虑，这是人性的弱点。


    “祂给了星愿一个家，给了他梦寐以求的家人，还给了他一段独特美好的爱情，幸福的同时这些东西也会成为星愿的枷锁。”


    等到顾年一死，无限流世界整个崩塌的那一刻，许星愿能做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家人去送死吗？


    还不是要乖乖背起这个重担，赶鸭子上架似的，自愿成为这个世界新的神明。


    羁绊在成为力量的同时，也成为了弱点。


    “艹，”医生难得骂了一句脏话，他是真的生气了，“这老阴B，在背地里搞这一套，藏的可真深啊！”


    顾年：“以上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他不舍得吃剩下的奶片了，将它们揣进兜里放好，“耶梦加得，你之前给我做的那些血袋呢？”


    一听顾年愿意吃饭了，医生也顾不上生气了，如数家珍地掏出N包口味各不相同的血袋，放到顾年眼前。


    “上次我给你介绍过了，哈利波特骑着扫帚飞的口味我最推荐，老大你要不先吃这个？”


    顾年盯着眼前的血袋们，看了足足十几秒，明明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医生能看出来他正在做心理建设。


    最终，顾年还是听劝，选择了医生推荐的血袋口味，顶着一张面瘫死鱼眼，捏着鼻子往嘴巴里面灌。


    顾年能入口，就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


    “天呐，老大你太棒了！”


    医生一边夸奖，一边顺手拿过垃圾桶，提前预判放到了顾年身前。


    下一秒——


    “……呸。”


    顾年对准垃圾桶，将血毫不留情地吐了出来，他心情差到极点，撩起眼皮子，声音沉沉道：


    “耶梦加得，你往里加毒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