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愿一边温柔握着顾年的手，一边耐心凑过头，踮起脚尖去看顾年脸上的神色。


    顾年微微侧开头，不愿意和许星愿进行视线交流，眉心轻轻皱着，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心情不是很愉悦的样子。


    许星愿别的不多，就耐心最多。


    他跟哄小孩子一样，晃了晃顾年的手，学着顾年的样子，一根根顺着他的手指，从指尖开始抚摸，慢慢地把玩着。


    “前辈，和我说说好不好？”


    顾年还是跟个闷葫芦一样，非要把所有话都憋在心里，就是不说。


    许星愿并不觉得恼火，他有的是办法治顾年。


    “这样啊，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前辈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我还是回去算了，找我的那些朋友。”


    许星愿松开顾年的手，转身看似要往屋外走，其实心里却在偷偷倒数——


    三。


    二。


    一。


    “不要走。”


    顾年急切地去抓许星愿的手腕，他的闷葫芦状态被打破，害怕好不容易回家的小男朋友真要回玩家主城区去找那些“狐朋狗友”，也顾不上拧巴别扭了。


    顾年一把从后背抱住许星愿，将脸颊深深地埋在了小男朋友的肩窝里，贪婪地嗅着对方身上的气息，心里又酸又难过。


    “到底怎么了？”


    许星愿下意识想转身观察顾年脸上的表情，却被人制止了。


    “前辈，你不要做闷葫芦，心里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说，不仅是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为你排忧解难啊。”


    顾年安静了三秒，突然开口问：“你会厌烦我吗？”


    闻言，许星愿一愣。反应过来后，只觉得哭笑不得。


    “顾年，”许星愿换了一个正经的叫法，用谈正事的语气认真开口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厌烦你。”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许星愿没再尝试转过身，而是用掌心轻轻揉了揉顾年窝在自己脖颈间的脑袋，尝试撬开顾年的嘴巴。


    顾年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沟通的人，这么多年来的所有苦闷，全被他一个人沉默地吞了下去。


    耶梦加得他们，不害怕顾年，但隐形之中又依附着顾年而活，不敢做会让顾年感觉到不开心的事情。


    只要顾年不愿意说，不主动说，他们也做不到像许星愿这样逼问。


    因为地位不一样。


    地位一旦不同，待遇也就不同。


    面对其他人的离开，顾年虽然也会产生情绪波动，但不会伸手挽留，只是安静站在原地看着。


    他早已习惯了身边人的离去，面对死亡和离别时，有一种放弃般的死寂。


    只有许星愿是不一样的。


    顾年身体反应的速度比大脑还快，等他回过神后，已经紧紧抱住了许星愿，禁锢住了怀中的人。


    他不允许许星愿离开自己，更做不到亲眼看着许星愿消失在自己眼前。


    所以许星愿的出现，撬开了顾年沉默多年的外壳。


    许星愿安抚性地拍了拍顾年的手背，“我给你思考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年终于动了。


    他一把将许星愿抱了起来，重新走到床边，将人放到床上，然后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像只粘人精大猫一样，手脚并用地缠住许星愿的四肢，将脸颊埋在对方的颈窝里。


    这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姿势。


    顾年非要把许星愿牢牢锁在怀里，让许星愿插翅难飞后，才放心地跟许星愿沟通。


    “星愿。”


    “嗯，我在。”


    “许星愿。”


    “我在的。”


    “老婆。”


    “嗯。”


    顾年说的每句话都得到了回应，他开心了一些，用发丝蹭了蹭许星愿的喉结，缓缓开口道：


    “外面的世界，好玩吗？”


    应该很好玩吧，有数不清的风景，还会遇见很多性格有趣的人。


    不管怎么看，都比待在公寓里面强。


    顾年从来不怪许星愿，他只是觉得无力，害怕许星愿遇见比自……


    “我再也不会遇见第二个像前辈一样对我好的人了。”


    许星愿终于明白顾年在焦虑难过什么了。


    他感受到了顾年对自己的在乎，心脏像被某种重物碾过，欢心的同时又觉得苦涩钝痛。


    小猫这种生物，总是缺乏安全感，又很敏感，喜欢粘人的同时又别扭傲娇。


    许星愿慢慢抚摸着顾年的发丝，像撸猫一样顺到了他的后脖颈，捏了两下。


    “前辈，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许星愿在顾年的桎梏下，费劲地转了转身子，将顾年搂到怀里。


    他突然低头，在顾年发丝间亲了一下，“朋友之间，会这样吗？”


    顾年摇头，“不会。”


    许星愿又亲了一口顾年的额头，“那这样呢？”


    “也不会。”


    许星愿继续往下，吻上了顾年的唇瓣，主动启开唇缝，勾的顾年反客为主，情动了几分。


    两个人接了一个绵长的吻。分开时，都有点气喘吁吁。


    许星愿额头抵着顾年的额头，凑近看顾年的眼睛，红肿的唇瓣勾了起来，露出一个笑容，又小声问：


    “这样呢？”


    顾年喉结滚动，他紧盯着眼前的人，声音沙哑道：“不会。”


    “拜托，你可是这个世界的神，能不能对自己有点自信心。”


    许星愿又亲了一下顾年的鼻尖，故意这么说：


    “能配得上我的人，除了你，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关于我很喜欢你这件事情，前辈你不会不知道吧？”


    顾年闻言，搂着许星愿腰部的手又紧了几分，追问道：


    “那我呢？关于我很喜欢你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许星愿蹭了蹭顾年的额头，“会害怕吗？害怕我的离开。”


    顾年眼睑微颤，“会。”


    “那我应该怎么做，你才能不害怕。”


    顾年唇瓣微张，他下意识想说“关起来”，可与生俱来的高自尊心和扭曲的占有欲产生了极大的碰撞，让顾年的眉头又轻轻皱了起来。


    他在“关起来”和“大度”之间，不断反复横跳。


    许星愿突然想到了什么：“用你的力量凝聚出一条永远不会断裂的细链子吧，缠在我身上。”


    顾年闻言，猛地瞪圆瞳孔，没想到许星愿会这么说。


    但光这样还远远不够，许星愿又笑着继续道：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解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