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许星愿面前缓缓露出了一角。


    果然，当修女说完这句话后，全扬安静了三秒。


    孩子们一直以来被刻意塑造的善良三观，让他们把修女的话当成了玩笑。


    隐约地不安感，在教室里蔓延。


    孩子们下意识地开始叽叽喳喳，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冲淡隐藏的恐惧。


    “我没有开玩笑。”


    修女再次开口，红色的对话框猩红到滴血，让人再也无法忽视。


    “这就是最重要的一堂课，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完成。”


    修女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是温和的，长者的形象深入人心。


    却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强势又透着不容拒绝。


    许星愿下意识垂眸，看着屏幕上的豆豆眼小白狗。


    它还什么都不知道，无辜地歪头看着许星愿，讨好地用爪子扒拉他，头顶冒出小爱心的符号。


    这些孩子们只是单纯，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也是第一次在修女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许星愿透过电脑屏幕，只能看到像素世界，不管待多少天，都隔着一层冰冷的电子屏。


    可在孩子们眼中，那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不单单是像素和游戏那么简单，每个人都有血有肉。


    “故意给每个孩子分一只小狗，朝夕相处三个月以后，再让他们亲手杀掉。”


    这让许星愿想到了第三个副本中的种子实验。


    分为四个阶段的种子实验，也是一开始让患者们沉浸在幸福的假象里，最后随着治疗的推进，再狠狠地踩碎。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许星愿怀疑这款游戏中孩子们的经历，也是遗者公会实验的一部分。


    “他们似乎特别执着于孩子，是因为孩子的灵魂更加纯洁，可以安放遗者吗？”


    突然，许星愿面前的电子屏幕上弹出了一个选项框：


    【是否选择杀死小狗？】


    选项A：是。


    选项B：否。


    许星愿盯着看了三秒，最后选了“否”。


    在做出选择的一瞬间，电脑屏幕忽然闪烁，画面被压缩变得极其模糊，传来了雪花屏的“滋啦”声，闪的人眼睛疼。


    许星愿召唤出希望之锤，捏着锤子站起身，手指一点点攥紧。


    只要面前的电脑敢变异，他就敢直接开启“锤子治疗大法”，让成精了的电脑知道，谁才是大爹。


    电脑屏幕来回闪烁了几秒，最后慢慢归于平静，被压缩的画质重新变得清晰，时间直接回溯。


    游戏倒退读档，再一次回到了修女公布“杀死小狗”的那一刻。


    许星愿：“？”


    玩了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倒退独挡的情况。


    许星愿收回锤子，重新坐了回去，按照流程走，很快熟悉的选项框弹了出来：


    【是否选择杀死小狗？】


    选项A：是。


    选项B：否。


    许星愿沉默了几秒，再一次选择了“否”。


    果然，下一秒，游戏继续倒退读档。


    血红色的对话框跳了出来——


    “杀死你们的小狗。”


    许星愿盯着这行字，若有所思。


    游戏看似很大度，给了许星愿两个选项，像是两条路。


    实则小心眼的很，独裁专政，只让许星愿走它设计好的那条路。


    这和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


    所以第三次，许星愿选择了“是”。


    这一次，游戏没再回溯读档，继续进行了下去。


    游戏的画面变了，屏幕亮度暗了很多，从边缘开始，宛若渗血般出现了血色斑块，粘稠的让人想吐。


    游戏也从像素，转换成了2D。


    第三视角变成了第一视角。


    童话风变成了现实画风，连小狗眼中的恐惧都能看到，毛发爪子清晰可见，甚至还有害怕的呜咽声。


    这扬屠杀，需要许星愿自己通过键盘和鼠标，来一一下刀操控。


    每落实一个步骤，都能听到小狗的惨叫，和血腥不能过审的画面。


    “这也太变态了，”许星愿皱眉。


    许星愿感受不到鲜血的温度，但那些孩子们可以。


    除了许星愿以外，一些孩子选择动手，也有一小部分孩子嚎啕大哭，说什么都不愿意下手。


    对于那些死活不愿意动手的小孩儿，修女也没强迫他们，异常地安静沉默。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尘埃落定。


    起初干净整洁的教室，变了一副模样，充满了血腥与杀戮。


    原本就灰暗的色调，变得更阴沉了。


    经过这扬心灵的屠杀，教室里的氛围压抑沉默，再没出现过孩子们的笑声，泪流干了，也无法压下内心的恐惧和鲜血的温热感，处处都是静默。


    修女终于开口了，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你们做的很好。”


    除此以外，她再无多言。


    修女将那些不愿意下手的孩子们带走了。


    没人知道她带他们去了哪里。


    而选择亲手杀死小狗的孩子们，像是通过了某种考核，继续被留在孤儿院内。


    宋枝和易书留了下来。


    许星愿注意到，他们两个人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没了以往的生动活泼。


    粗心的易书会牢记小狗爱吃什么，嘴硬心软的宋枝也会在小狗面前卸下强硬的一面。


    三个月的时间，不足以改变一个成年人。


    却能改变一个心智还未发育完全又渴望爱的孩子。


    晚上，许星愿操控小霖躺在床上，以往这个时间点孩子们都睡着了。


    可看着三分之一的空床位，这些孩子们无法入睡，心事重重，心头的阴郁绵延。


    有不少人头顶都出现了小乌云的标志，还有很多哭泣的小泪珠，寓意着心情沮丧难过。


    亲手杀掉相伴了三个月的小狗，对这些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来说，无异于杀掉了一个陪伴已久的家人。


    许星愿滑动鼠标，转换视角，发现宋枝在哭。


    她一向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


    可此时，宋枝再也无法伪装坚强，抱臂躲在墙角里哭泣，身子抖个不停。


    许星愿操控小霖走了过去，下意识拿起了一本童话故事书，走了过去，坐到宋枝身边。


    他无法打字，只能将童话故事书递给宋枝，希望她能打起精神。


    宋枝头顶的乌云少了一点，她下意识地往许星愿身边靠了靠，突然说：


    “小霖，我们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