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注意力多少被庙里面的动静吸引，是以放在金光瑶身上的视线便少了些。


    金光瑶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似没有逃走的意思，已然认命了。


    聂怀桑的注意力倒是在他身上。


    可……


    他比旁人更清楚那里面的东西可能是什么，说不关切是绝不可能的，因此即便知晓这时候十分关键，极有可能是金光瑶逃走的机会，仍不受控制的关注着里面的情况。


    很快，很快……


    一切真相都将大白于天下。


    他眼中闪过一丝急切，无意识捏紧了拳。


    魏无羡等人全关注里面去了，金光瑶却仍然没动。


    他便带着淡淡的笑意，静静瞧着眼前的一幕。


    是非成败转头空，他技不如人，自然怨不得人。


    可是，谁说就一定只有他一人会被牵连呢？


    在场人员众多，他会死，他们也一样。


    这如何不算一种同归呢？


    金光瑶唯一没想到的，只怕是那东西出来后虽然闹得人仰马翻，伤了数人，但居然没有管旁人，直直朝着他过来了。


    他瞪大了眼，第一次表现出真切的惊恐。


    “不！不要过来！”方才的惊慌多少有在旁人面前做戏的成分，但这一声崩溃似的吼声却完全不是。


    他心中最深的梦魇便是那东西。


    缠了他十三年之久，夜夜入梦来，如今只剩下不全的尸身和魂魄，竟还能找他报复。


    该说不愧是聂明玦吗，连死了都不安生。


    他被封了灵力，想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东西越来越接近，直到最后……停在他身前。


    呼吸仿佛凝滞了，金光瑶咬紧牙关，发现这一刻除了等死没有别的办法，可是……居然没有死？


    金光瑶脸色惨白，肤色比那死尸的肌肤更诡异几分，眼瞳大张，看上去不似人样，可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能呼吸的时候。


    他以为这东西会立即活撕了他。


    雨仍在下，滂沱之势不减，仿佛正对应这里面这一幕。


    金光瑶一动不能动，睁着眼看眼前这残肢。


    这东西很怪异，不似寻常尸体，周遭缠着一层黑色的东西，软乎乎的仿佛正在流动的黑水。


    浓郁的尸臭和死气萦绕周身，金光瑶已经不记得自己身处何地，脑中只剩下最原始本真的情绪——


    恐惧和怨怼。


    脑海中一片猩红，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眼前仿佛不是尸体，而是那个活生生的人。


    “聂明玦！”


    “为什么死了都不放过我！”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你的棺材里吗？非要出来坏我的事！”


    他近乎疯癫，双目赤红，帽子被他猛然爆开的灵气冲开。


    发丝凌乱，鲜血如注。


    蓝曦臣伸手去牵他的手，被毫不客气地打开，随机被恶狠狠地瞪视，一脸仇恨：


    “你看不起我，可最后还不是死在了你最看不起的人手上！”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别以为死了我就奈何不得你！”


    “他……怎么了？”其实他眼前的那残尸没有任何动作，静静地保持着和金光瑶的“对视”。


    可不知为何，金光瑶忽地在众人面前发狂。


    仿佛中了魔障一般……有人这样想道。


    难不成……


    他们的视线齐齐落在那个残尸上，难不成是赤峰尊在天有灵，这才控制金光瑶这恶贼说出了杀害自己的恶事？


    这样的想法不无道理，只因金光瑶的反应实在诡异。


    蓝曦臣原本便无比痛苦的视线更痛苦了，目光落在金光瑶身上，眉梢皱得死紧，双目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众人以为已经震惊到不能再震惊了，谁知这时候，已经被吓傻了的金凌忽地出声：


    “为什么，小叔叔……”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觉金光瑶仿佛变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哪怕沾了鲜血，形容狼狈，仍能看出其雪肤花貌，长发如云。


    更重要的是，胸前……


    “金光瑶是女子？”不知是谁说出这话，直接让整个现场安静下来。


    唯有中间那人带着疯狂和杀意的呢喃仍在不断响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不知什么时候不动了，露出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与近在咫尺的残破尸身相对，静静弯下了腰。


    那残尸也缓慢弓出相似的弧度。


    仿佛……新人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