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恨到两眼发红。


    午夜梦回。


    她一想到这些年，为家里掏心掏肺的付出，却换不来一句感谢。


    本以为血浓于水，父母虽然偏心弟弟，但是心里还是爱着自己的。


    直到末世后。


    因为她弟弟余家宝想吃白米饭。


    不想吃家里剩的发霉面饼。


    余恒辉即使觉醒异能，因为恐惧，他不敢杀丧尸，更不敢出去找物资。


    于是，一袋大米。


    她的父母亲手将她卖给一个老头。


    余薇薇一辈子忘不了，他们两个人接过米袋时欣喜若狂的表情。


    她妈激动地打开米袋：


    “家宝终于不用挨饿了，真是太好了！”


    余薇薇声嘶力竭的哭喊。


    却仿佛被两人屏蔽了。


    她被那个老头像只死狗一样拖着，听着他笑嘻嘻地说：


    “你爸妈都把你卖给我了，你喊什么？”


    她奋力反抗，换来的是狠狠地两巴掌，他朝她脸上唾一口骂：


    “臭娘们儿，不知好歹！你爸反倒要你谢谢他呢，末世，能跟我这个异能者，你不得天天过好日子！”


    他又摸了摸她的脸，语气缓了缓：


    “你要是伺候好我，别说一袋大米，就是十袋，我也能出得起。”


    余薇薇还记得那天晚上。


    她第一次杀人。


    一击毙命。


    人的目标一旦清晰，没了顾忌。


    不知不觉中，就会发挥最大的能量。


    她瞬间知道，如何虚以委蛇，假意顺从。


    把一切做的很好，很自然。


    接着，在最合适的时机。


    她将那把藏在身上的水果刀，狠狠刺入老头脖颈的大动脉。


    鲜血喷溅在脸上，温热、黏腻。


    然后，变得冰凉。


    余薇薇摸着手上的异兽肉。


    一如从前的触感，冰凉的。


    她突然笑了出来，看着余恒辉一字一句道：


    “当年的肉包子好吃吗？”


    余恒辉脸色大变，霎时褪去血色。


    目光惊恐又心虚，不自觉踉跄后退：


    “你……你……”


    砰！


    余薇薇用菜刀剁了一只变异兽的腿，漫不经心地说：


    “记起来了？”


    余恒辉仿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默默攥紧颤抖的手，勉强镇定道：


    “你要是不想回去，那、那就算了，你弟弟那，我自己想办法。”


    “怎么，怕我把你的宝贝儿子也给剁了？”


    余薇薇轻笑出声，目光却像淬了冰。


    周围的人惊讶地看着她。


    平时笑脸相迎的女人，此时看起来十分锐利，说出的话也让人害怕。


    也给剁了……


    难道是之前剁过别人？


    黄广元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老余这女儿真不简单。


    郑福生则是悄悄和姚素英说：“怎么听着像有什么恩怨？不会影响到我们吧？”


    姚素英冷冷扫过余恒辉：“不好说，先看看。”


    江方梨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


    她此时站在余薇薇身边，和平时温柔的样子不同。


    她仿佛是一只炸了毛的猫，比余薇薇还要激动，狠狠瞪视着余恒辉。


    “呸！你根本不配当薇薇的爸！”


    她拉住余薇薇的冰凉的手，心疼的眼泪都要落下来。


    余薇薇身体一滞，手中的暖意，渐渐止住了她不断上涌的恨。


    “没事，薇薇，我们现在有顾老板撑腰，谁都不用怕！”


    江方梨安慰的声音不大，但是在扬的异能者都听得一清二楚。


    郑福生蹙眉，姚素英反倒眉头舒展开，像在思考什么。


    余恒辉缓过来一些，梗着脖子喊：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教养，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她爸！”


    他指着余薇薇，有恃无恐道：


    “你自己问问她，要不是我，她怎么会活到现在？”


    他的女儿，他还不了解吗。


    自尊心太强。


    永远不会和别人低头。


    她遭受过那么难以启齿的事，说出来，足以让她的自尊心破碎。


    余恒辉知道，余薇薇最要面子。


    这点和他最像了。


    她现在干这样体面的工作。


    除非疯了，才会把那些经历说出来。


    况且，他也没说错。


    要不是他当机立断，把她卖给那个异能者老头。


    她怎么会敢杀人呢？


    余薇薇胆子小到连虫子都不敢踩。


    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在末世生存下去，早就得被人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眼前的余薇薇，小麦肤色，不笑时，给人不好惹的感觉。


    举手投足间，看起来干练又果断。


    即使余薇薇的面貌变了。


    但是那又能怎样呢？


    余恒辉比谁都清楚她的性格，她的道德底线。


    所以，笃定她还会和以前一样，打碎牙也要往肚子里咽。


    脸上的表情越发轻松得意。


    余薇薇放下手中的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余恒辉，你真是畜生都不如。”


    余恒辉表情一僵，听她说：


    “末世第二个月，你为了一袋米，把我卖给一个老头。


    仅仅是因为你宝贝儿子，余家宝想吃。


    不过，你可能没想到，我把那老头杀了，半夜将他拖到你门口——”


    “闭嘴！”余恒辉猛地上前一步，却被黄广元拉住，目光隐含深意：


    “老余，你想动手？”


    余恒辉连忙摆手：“没有，我、我只是，不想让她乱说，从小她就撒谎——”


    “对了，我手机里还有监控录像。”


    余薇薇直接打断他。


    看着余恒辉不可置信地表情，余薇薇笑着反问：


    “怎么，很奇怪吗？屋子里有摄像头啊，我在手机上看得清清楚楚。”


    从你看见他尸体的恐惧，到你们美滋滋吃包子模样，当时让我失眠好几天。”


    余薇薇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


    “想要看吗？当时我就知道了，你们的恶，是与生俱来的。”


    余恒辉仿佛被人兜头泼下一桶冰水。


    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余薇薇笑起来，如小时候一样的两颗虎牙，没有了往日的可爱。


    更像是猛虎的獠牙，正要朝他扑过来。


    “贱人！”余恒辉狠狠怒骂，“你瞎说！这都是你污蔑我！”


    他扬起另一只手臂，厚实的手掌眼看就要落下。


    突然觉得轻飘飘的。


    余恒辉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臂，像电影里慢动作一样——


    缓缓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