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看向沈雀，沈雀行了一个晚辈礼。


    “见过族长。”


    “无需多礼。”族长温声应道，“大富，你这亲孙女看着是个好的。她回家是好事，你为何要闹着分家！”


    沈大富、刘氏：她好？是好手段！


    “族长，既然爷奶容不下我，爹娘兄弟又不想舍弃我。我们三房愿意如爷奶所愿，跟他们断亲。”


    “以后是死是活，皆不需要爷奶管，纵有祸事也不会连累家人。”


    沈雀最后一句纵有祸事，说的时候眸光微微低垂，这句话的意思可太多了……


    难不成沈大富他们一家人是怕，万一京城那边追究下来，让沈家受连带责任？


    族长和村长都想了很多。


    沈大富：单纯是被打的，不分不行。


    沈大富抬头忽然发现，刚刚还在院子里的不知和小兮不见了……


    最后在族长和村长的主持下，沈安民顶门立户，跟沈家老宅的人彻底断亲，再不是一家人。


    他们走时不拿沈家老宅一文钱，以后该养老的时候，沈家夫妻也不会找到沈安民头上。


    他们现在就是两家人，相当于陌生人。


    沈大富只允许沈安民他们带走自己的随身东西，其他的一应物件一点也不许带走。


    沈雀什么都没说。


    沈安民让隔壁小孩帮忙将在地里干活的老大沈朝洐和沈朝阳都喊了回来。


    陈墨夕也把被关在屋子里的沈朝安抱了出来。


    沈朝安不会说话，身子又弱干不了活，日常沈家大伯母和爷奶都看他不顺眼。


    陈墨夕若是出门便将他关在房间里，免得被欺负。


    沈朝安小心翼翼地从陈墨夕肩头看向沈雀，这是他的亲姐姐，好好看呀。


    沈雀察觉到视线，看过去，沈朝安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子，急忙低头，把自己藏起来。


    沈雀唇角弯了弯，这个幼崽乖乖的软乎乎的，看着很可爱。


    听说他不会说话？


    问题不大，过两天治好他。


    沈朝洐和沈朝阳被喊回来的时候，都是懵的。


    沈家四叔五叔听说爹娘跟三哥断亲了，也都一脸懵地跟了回来。


    沈朝阳和沈雀之前见过，这会看见沈雀，自觉亲近地走到沈雀身边。


    “小妹。”


    沈朝洐略有些拘谨地看着沈雀，眼睛里也是亮晶晶的，看得出他也很喜欢这个妹妹。


    “二哥。”


    “小妹，这是大哥。”沈朝阳给二人介绍。


    “大哥好。”沈雀温声开口。


    “小、小妹好。”沈朝洐立刻应声，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自己满是补丁的褂子。


    兄妹三人站在一处，此时院子里的气氛压抑极了，沈朝洐和沈朝阳都不敢多问。


    沈安民已经将他们的贴身衣物以及日用品都收拾好。


    他收拾的时候，刘氏就站在旁边看着，生怕他多拿了东西。


    沈安民只觉得心寒。


    他将东西放在两个背篓里，拎到了院门口，和沈雀的东西放在一处。


    “收拾好你们就走吧。”沈大富开口说道，驱赶的意味明确。


    沈安民强压下心中悲凉，他知道爹娘偏心只是没想到会偏心至此。


    他深吸一口气，跪下给沈大富和刘氏磕了三个头。


    “爹娘，这是儿子最后一次喊你们爹娘，自此后，咱们再无关系，儿子拜别。”


    沈安民磕完头起身。


    “安民啊，你们没有地方住的话，村子里有几处空置的院子，可以选一处暂时先租给你们。”村长开口说道。


    “村长爷爷多谢您照顾，我们去城里暂住。”沈雀开口说道。


    “城里？”村长愣了一下。


    “是的，我已经差人在县城买下了宅子，爹要读书，住在县城也方便些。”沈雀淡声说道。


    村长和族长同时看向沈大富，那意思，这么有钱的孙女，你就放走了？


    不像是你啊。


    沈大富按着胸口，他何尝不明白沈雀纵容手下闹事，是逼他分家，但，他扛不住！


    沈家也禁不住折腾，若是就此毫无瓜葛，他们或许能安生过活。


    只是，少了三房供养，日后老大和大孙子一起科考怕是难了。


    他也必须有所取舍才行。


    “你有钱！你到底有……”刘氏可不管那些，尖叫着就要扑过去。


    沈大富回手一巴掌呼在刘氏脸上，硬生生地打断了刘氏的尖叫。


    “吵什么吵，既然已经分家，他们如何与你何干！”


    刘氏捂着脸，满眼怒气看着沈雀，奈何，沈雀当她是空气。


    小兮和不知已经带着两辆牛车到了沈家大门口。


    他们本想租马车，沈家村和隔壁村子只有牛车。


    想着家里人多，二人弄了两辆牛车。


    “小姐。”


    “搬东西。”


    “是。”


    不知和小兮利落的将东西搬上了牛车。


    “爹娘，大哥二哥，小弟，上车。”沈雀招呼道。


    “哎，好。”沈安民应声，和沈朝洐、沈朝阳随着不知上了后面的牛车。


    陈墨夕抱着沈朝安被小兮安排坐前面那辆牛车。


    沈雀是真不爱坐牛车……她踌躇了一下，上了牛车。


    沈安民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多年的院子，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收回目光。


    门口钻出一个小脑袋，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


    陈墨夕一眼看见小丫头，心里难受了一下，那孩子是老五家的闺女，三岁。


    但，老五媳妇看不上丫头，这孩子被磋磨得不行。


    陈墨夕忍不住掉下眼泪。


    沈雀看向陈墨夕，“娘。”


    “哎，没有咱们照应，怕是小丫活不了多久。”陈墨夕鼓足勇气拉住沈雀的袖子。


    “雀雀，你能不能想想法子带上她，我照顾她，我的口粮分给她……”陈墨夕手指微微用力。


    她知道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想到小丫小小一只在她怀里喝奶的时候看着她的纯澈眼神。


    她这心像是被人用刀子戳，血肉模糊。


    沈朝安也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沈雀的袖子，目露乞求。


    沈雀抬手揉了一把沈朝安的小脑袋，从牛车上跳了下来……


    老沈家的院子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沈四叔看看身边的自家媳妇，夫妻俩四目相对，最终啥话都没说。


    沈五叔一下钻进了自己屋里，找自己媳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