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站在门口，看着李金花和周大虎拔高了声音，“我男人死的时候，小强九岁，小领七岁，向阳五岁，欣欣三岁。”


    “我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吃不上饭的时候，我要带着孩子们去挖野菜，一棵野菜都要两个孩子分着吃。”


    “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来看看我？”


    “我跪着求在你们门前，让你们分我点口粮，把我男人的抚恤金分给我们一点，我有这么多的孩子要养，老太太，你说的什么？”


    “你说你生的儿子就永远是你的，他所有的抚恤金必须都捏在你的手里，你一分钱都不会给我。孩子能养活养，养不活那就是命中该绝！”


    “我靠着政府的救济活下来，养大了孩子，眼看着我们的日子好过了，你隔三岔五地上门，不是要看孙子，就是看孙女，你看什么了？”


    “你看到最后不就是惦记我们家的东西吗？”


    “还有你，周大虎，你要不要点脸，你一个男的，围着寡嫂转，想方设法地扣寡嫂家的钱，你要脸吗？”


    沈雀骂得不留颜面，她指着李金花和周大虎的鼻子骂。


    不少邻居都围过来看热闹。


    “我告诉你们，从我男人死了，你们霸占着抚恤金不肯分给我和孩子们开始，我跟你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国家都鼓励寡妇再嫁，如果你们做个人，我愿意跟你们走动，但你们连人都不做，只想占我的便宜，我凭什么理你们？”


    李金花暴跳如雷，“沈雀，你一天没改嫁，你就是我们周家的媳妇，我是你婆婆，我就有权力指使你为我做事情。”


    “好，你是我婆婆，我养孩子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是我婆婆了，不就是闹吗？”


    “李金花，别以为我怕你，现在我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不说他们给我撑腰，至少他们不会拖我的后腿。”


    “我今天就买票去部队，我倒要问问部队的领导，他周大刚死了，我有没有权利继承他的抚恤金？”沈雀高声说道。


    这句话直接镇住了李金花和周大虎。


    他们两个人都打了个哆嗦，这要是让沈雀去部队一闹，周大刚没死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娘俩急速交换了一下目光，李金花脸上瞬间堆起一个讨好的笑。


    “你看，雀雀，这咋就闹成这个样子了呢？大刚都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咱们不能再给他的部队领导添麻烦。”


    “是我们的错，我们不应该这么隔三岔五地上门，家里也是穷，我看着你日子好过了，就想着你能帮着家里一把。”


    “咱们好歹都是实在亲戚不是，这几个孩子都是我们周家的骨血。”


    沈雀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你们周家的骨血？你们周家花一分钱养他们了吗？”


    “他们爹活着的时候，钱就被你老太婆霸占，他们爹死了，你连口饭都不给我们吃，他们都是我沈雀养大的。”


    “我告诉你，李金花，他们都是我沈家的孩子，跟你们周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李金花被沈雀劈头盖脸地骂，也不敢反驳，她怕自己真把沈雀惹恼了，她去部队闹。


    “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这就走，以后我们娘俩再也不来了，你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你现在想让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想让我息事宁人，做梦！”


    “我就要去部队，我要让部队的领导亲口告诉我，我和孩子们有没有资格，继承他周大刚的抚恤金和之前的津贴。”


    “如果部队领导说我没有，我就认了，如果部队领导说我有，我一定跟你们争到底。”沈雀狠狠地说道。


    她眸子里的狠厉，这回是彻底镇住了李金花和周大虎。


    “大嫂，别把事情闹得那么难堪。”周大虎急忙说道。


    “把事情闹得难堪的不是你们娘俩吗？现在反过来说我。”沈雀冷嘲出声。


    “我们这不是马上就要走了吗？”周大虎气焰瞬间被压制。


    “你们要走，不是因为你们知道错了，是因为你们怕了。”沈雀叉着腰。


    说着就要回屋收拾东西。


    “别，大嫂，你别，这事是我们俩的错，津贴和抚恤金确实应该有你的一半。”


    “凭什么是一半？四个孩子加上我是五个人，我们都是他的责任。”


    “你一个兄弟难不成也要靠大哥养，要不要脸，周大虎。”


    沈雀逮到机会就人身攻击。


    周大虎气得想原地暴跳，最后李金花一咬牙一跺脚。


    “给你，给你，你不就是要钱吗？我们给你就是了。”


    “当初周大刚每个月是三十五块钱津贴，到他死的时候一共有十二年的津贴，还有抚恤金，当时你们说抚恤金是多少钱来着？八百块对吧？”


    “八百块的三分之二给我们，给你们算五百块钱，另外的津贴三十五块钱，十二年一共是五千零四十块钱。”


    “津贴也要给我们三分之二，就是三千三百六十块钱，加上之前的五百块钱，一共是三千八百六十块钱。李金花、周大虎，给钱。”


    “咋能那么多？你这是要了我老婆子的命！”李大花拍着腿就要嚎。


    “你拿了我这么多的钱，要你的命又怎样，你要是不给，我就去部队找。”


    沈雀说完冷冷地看了李金花一眼。


    “你们也不想让我去部队吧？”


    沈雀的话里有话，惊得娘俩脸都白了。


    沈雀说完不再搭理他们，直接开门进了院子。


    李金花和周大虎站在门口许久，两个人四目相对，最终灰溜溜地回到家里。


    一直到家，李金花才开口说话，“我咋感觉，沈雀好像是知道了你大哥没死的事呢？”


    周大虎点点头。


    “我也觉得她应该是知道了，你看她刚才那话里有话，还有她跟咱们说话的态度，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虽然她之前怨咱们，但是每次咱们来，她都让咱们进门的，说是好歹要看着我哥的面子，还有孩子们跟咱们也是血亲。”


    “如果不是知道了我哥没死，她怎么会忽然间性情大变。她到底知道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