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斯羽上前行礼。


    姜云舒抬手摆了摆，问：“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怎的来我仁春堂了？”


    斯羽本就身体不好，敬王便是回京也带着敬王府常年帮斯羽调理身体的大夫，何必用得着来仁春堂？


    “我是来找你。”斯羽回答。


    姜云舒挑眉，上前一步坐在斯羽对面。


    “找我怎么不去县主府，我今日并没有提前跟韩掌柜打招呼，若是没来，你岂不是白跑一趟？”


    一边说着话，月禾上前，给姜云舒和斯羽面前的杯盏续满。


    斯羽勾了勾唇，他能听出姜云舒言语里的试探，却并没有回答，转而另起话题。


    “听说，前几日你将宋江接了回来，当时还带走了敬王府的蛊师，只因那蛊师曾帮我调理身体，所以……不知方便不方便，再让他帮我诊治。”斯羽开口。


    “你是得了什么病，需要蛊师帮你调理？”姜云舒明知故问，挑挑眉看着他。


    斯羽表情瞬间变了一变，随后轻笑，“县主调查了沈清安，应该从中知道些什么的，何必将话说得这样显露呢？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可以不必这般。”


    “我们是朋友吗？”


    姜云舒眉梢微动，视线迎着斯羽看过去，她明明唇畔含笑，可眼神之中又透着一股莫名的疏离。


    “原来，在县主看来，我不是朋友。”斯羽收回视线。


    “我觉得，朋友应该是相互推心置腹，但是，在我看来，斯公子似乎并不是，从敬王府接风宴，你邀请我赴宴，却是敬王精心安排的局，南郊马场留给我的管事和工人，也都是留下给我下马威，斯羽，你对朋友是这样的？”


    此时姜云舒是站起身的，她居高临下的看向斯羽，笑意收敛。


    斯羽听着她的话，片刻，沉沉叹一口气。


    “如果你不是这样聪明就好了。”


    他将手中杯盏放在桌上，脸上温和笑意散开，眼中带出一丝寒凉，“既然你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那我便开门见山了，我来找你，是想将人要回来，这么多年，他不能将宋江救活，如今你身边已经有了南疆王府的大蛊师，留着更是没用，不如将他还给我，作为交易，你可以提条件。”


    他的话说得轻飘飘，却让姜云舒心头一沉。


    当初敬王将那蛊师交出来时，并没有任何为难的意思，更何况，斯羽于敬王有多重要，姜云舒是明白的，若是这蛊师对斯羽还有用，敬王自然不会同意放人。


    可是人都已经放了，斯羽如今又过来要，那蛊师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姜云舒想不明白，索性直接开口，“你也知道我用了南疆王府的大蛊师，或许能猜出来，你敬王府这个叛逃的蛊师，便是交换的条件，你此时向我开口要人，我有些为难啊！”


    “你……”斯羽看向姜云舒，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门外传来韩掌柜的敲门声。


    “县主，茶送过来了。”


    茶？


    斯羽扭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茶，蹙眉不解的看向姜云舒。


    明明有茶，还要什么？


    他不解，只听姜云舒朝外面应了一声，“送进来吧。”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韩掌柜带着一个小厮将茶送了过来。


    小厮将茶放在桌上，拿出新的杯盏给姜云舒和斯羽各自倒了一杯茶。


    原本斯羽还诧异，结果茶香飘过来，他面色不由得一滞。


    “这是……”


    斯羽瞪大眼睛看向姜云舒。


    姜云舒伸手端起杯盏，低头，浅浅抿一口才说；“这是闽淮一带的云华雾茶，想来应该合你的口味。”


    何止是合口味，那是斯羽在闽江时最喜欢的茶！


    这茶上来，斯羽就已经明白，姜云舒已经知道了。


    她都知道了。


    斯羽的视线凝滞，片刻，嘴角微微挑起，表情却收敛了往常的温和，在没交垂落下来的瞬间，眼底神情瞬间变得冷漠。


    “原本，大家相互装傻充愣，还能和平相处，如今你全部摊开摆上明面，这让我再与你如何相处呢……”斯羽挑眉看着她，明明是笑，可那笑容浮于表面，更添了一层寒凉。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再装傻充愣反而没什么意思，哪怕是在皇上跟前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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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之间必也少不得针锋相对，如今再打太极，倒不如直拳出击，是吧，邵公子？”


    一声“邵公子”算是将双方的遮面纱扯了下来，斯羽，哦，此时应该是邵司，眼神凝在姜云舒脸上，嘴角的笑意也沉了下来。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也应该明白，那蛊师对我的用处，只要能将他还回来，你尽可提条件，我一定会满足。”邵司沉下声音，再也没了往常的柔和。


    姜云舒抬抬手端起杯盏，浅浅抿一口，似是想了想，这才又抬起头来。


    “我要去崖州。”


    简单明了。


    她要去崖州，必然是看望父母，若是直接跟皇上提及，想来皇上也能应允，可那也只能是偷偷去，而姜云舒要的是光明正大，不只是光明正大，还要带着皇上给的兵力出发。


    而想要这般大张旗鼓，又能堵住悠悠众口，也就得让敬王从中周旋了。


    姜云舒承认自己是个懒人，有些事情交给别人去做，省心又省力。


    姜云舒不知道邵司能想到几分，但是这个要求对于他来说也算是合情合理，毕竟，因为定国将军府通敌一案，姜云舒与父母多年未见，她处心积虑想与家人团聚本就是人之常情，就连邵司本人都是能共情的。


    邵司的视线凝在姜云舒脸上，表情微妙，他似乎是在衡量，片刻，才开口。


    “姜姑娘这盘棋下的的确绝妙，只是，你可曾想过，这个节点上，你若率兵离开京城，朝中局势又该如何？”


    “我不过一个三品县主，便是担任朝中官职，却也到不了能动摇朝中势力的地步，你太看得起我了。”


    姜云舒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随即抬头，见邵司依旧蹙着眉头，她便也不再等着，抬手将杯盏放置桌面，起身。


    “邵公子可以回去好好想明白，若同意我的条件，届时待我离京之时，便可将人交给你，我还有事，请自便。”


    说完，转身往外走。


    邵司一句话到了嘴边，可看着姜云舒转身离开的身影，愣是又咽了回去。


    如今看来，王爷说的没错，他的确小看了这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