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太傅，我不是京城人。”斯羽紧忙上前应答。


    “哦，不是京城人啊……可我总瞧着你眼熟。”


    白老太傅蹙眉嘀咕了一句，最后叹了一声，“哎，应该不是的，算了！”


    他这话让人听着摸不着头脑，可原本神情柔和的斯羽在听到这句话时，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算了吗……


    有些事情，怎么能算了呢！


    斯羽的表情变化很微笑，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可自白老太傅提及他时，姜云舒的视线便一直落在他身上，自然不会落下那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原本是认识白老太傅的？亦或者，他和白老太傅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姜云舒想不明白，也还不等她多想，敬王已经扶着白老太傅朝前厅去了。


    等前面的人走了一段距离，斯羽低声朝姜云舒道：“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是请你来玩儿，结果遇上不开心的事。”


    “无碍，本就是相看两生厌的人，不管在哪里遇见，都免不了唇枪舌战一翻，倒是你，白白因为我受了气。”姜云舒抿了抿唇。


    “习惯了。”斯羽也朝姜云舒抿了抿唇，似是有些无奈地叹一口气。


    他是敬王身边的人，可这身份又被世人所不容，受人诟病，偏偏，他越是想隐藏，敬王却越是要表现出来。


    两人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小声聊着天，此时谢无烬和段知白跟在他们后面，段知白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哥，你怕是要危险了，人家比你长得还好看！”段知白撇了撇嘴。


    谢无烬扭头朝他瞪一眼。


    “阿舒才不是那般肤浅之人！”


    话是这样说，可字字句句从嘴里出来，却是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嗯，姜云舒就是看脸的肤浅之人！


    说话的功夫便到了敬王府的席位上。


    敬王在去屿州时本就是武将，加上这些年在别处，不受困于朝堂和皇后之间繁琐的礼节，竟也带了几分散漫的性子，此时这接风宴上，男女宾客也没有分席位，各自依照敬王府的规矩准备了坐席。


    受邀宾客之中多为皇权贵胄，按说姜云舒剥离了定国将军府大小姐的身份，本应该坐在筵席的尾端，可她偏偏是斯羽唯一请来的朋友，这位置便一下子坐在了前面。


    这反而让姜云舒有些不自在了。


    就如一开始入席，旁边众人眼看着姜云舒坐下，眼神从惊讶逐渐转变成不忿，她大概也能猜到大家的心理，不过，并不重要，她不在意。


    众人一边小声议论着，目光时不时朝着姜云舒的方向看一眼，可后来瞧见斯羽坐在敬王身边时，原本的注意力一下子落在了斯羽身上。


    “这位斯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怎的能坐在敬王身边，可不是王妃才能……”


    “之前听敬王殿下说这位斯公子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正是因为救命之恩，才会这样安排的吧。”


    “我看，敬王和这位斯公子之间，可没那么简单，你们没看到……”


    “哎呀，慎言！怎么敢在敬王府的宴会上议论啊！敬王虽常年不在京中，却也不是咱们能议论的，快别说了。”


    周边众人压低了声音，然而，他们以为的低声，在习武之人耳朵里却没有任何遮蔽的作用。


    姜云舒能听得见，谢无烬能听得见，敬王也能听得见。


    蒋王和白老太傅聊了几句，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收敛，冷眸视线扫过刚才低声议论的几个人脸上，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却就让那几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本王久居屿州，时隔八年回京，感谢大家前来参加敬王府的接风宴。”


    说着话，敬王抬手举起酒杯。


    众人见状紧忙也跟着举杯，此时却见敬王转向了一旁的斯羽。


    “不远千里随我回京，这一路上，辛苦你了，第一杯，敬你。”


    众人举着酒杯的动作突然一滞，眼神莫名地有些发愣。


    第一杯，竟的不是亲人，不是师长，而是斯羽？


    斯羽也没想到敬王对当中这般大胆，有些无奈地给了他一个含着嗔意的眼神，随着端起酒杯，随着敬王示意，一饮而尽。


    “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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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不急。”


    敬王轻声劝了一句，随即抬手自顾斟满酒杯，这一次，是真的面向众人。


    “这第二杯……”


    话还没说完，众人紧忙跟着举起了酒杯，就听敬王的声音再次传来。


    “本王替斯羽敬众位，他身子不好，不可多饮，还望诸位海涵。”


    说着，不等众人回神，他仰头整杯饮下。


    众人又傻眼了。


    是敬众人，却是替斯羽敬的，是敬，却又是警告众人，除了刚才他那一杯，在场众人不得再让斯羽喝酒。


    救命恩人……便是王妃也没有这般护着的吧！


    在众人一片震惊之中，姜云舒余光瞥向斯羽，此时斯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可白皙的面上，脸颊出一抹酡红却是遮掩不住的。


    啧，这两个人可真是……


    就在众人怔愣之时，三皇子倏地站起身来，双手举起酒杯面向斯羽。


    “多谢斯公子！听闻斯公子是敬王叔的救命恩人，此后便也如同我等长辈，尊之敬之！”


    这一句回应，不光回应了敬王禁止众人向斯羽敬酒，更是顺着敬王的意思往上抬了一个高度。


    “如同我等长辈，尊之敬之”这便是敬王此次接风宴最基本的初衷吧。


    不得不承认，四皇子在拉拢人心上，的确很有一手。


    随着三皇子领头，在场众人也跟着纷纷举杯，皇亲国戚之中，小辈们跟着三皇子高声齐呼。


    “斯公子如同我等长辈，我等亦如对敬王叔一般，尊之敬之！”


    一时间，呼声从宴会厅中传出来，竟平添了莫名的气势。


    众人的反应让敬王很满意，此时他收敛了平日里那阴沉的气场，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平和，尤其是和斯羽对视的眼神，竟让人一时间忘了他之前的压迫感。


    姜云舒的视线在不经意间扫向敬王，不知为何，此时的敬王落座于宴席主位之上，竟莫名有种君临天下的错句。


    君临天下……


    这个词在脑子里闪过，姜云舒浑身一颤。


    这感觉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