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清汤面
作品:《穿成废物雄虫后攻了罪雌上将》 尔町回到家时,嘴角的笑容都没有下去。
不过他今天并没有回到老教授给他安排的卧室,而是走了更远的距离,特地回到了宴修的别墅。
雄虫的离开像是一个导火索,阿青,小亚雌,和尔町一个接一个离开了曾经热闹的别墅。
眼下再回到这里,明明没有过多久,但当尔町打开灯时,眯了下眼,再看眼前的场景,依旧生出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曾经处处都留下他的痕迹的别墅,现在是如此陌生。
不过尔町转个念头自行安慰自己,他反手关上门,将一袋重新从便利袋买来的东西放到门口的柜子上。
换鞋,脱外套,擦手,最后拎着一袋子东西来到了厨房。
雄虫在走时很匆忙,哪怕平时有时常清理厨房,但依旧有很多常用的东西放在了宴修顺手的位置上。尔町之前很少踏足这里,常年在战场上奔波的他,对柴米油盐完全不感兴趣,可当他放下便利袋,站在雄虫平时所在的位置上,莫名生出了兴趣。
原来站在这里是这种感觉?
尔町微微歪了下脑袋,他垂头看向地面,之前在这个地方,他曾将雄虫死死压制,当时的宴修还是一个只会看他的模样而脸红的青涩雄虫。脑海中浮出这等画面,尔町情不自禁地摇摇头。随后他调转方向,抬手打开便利袋。
在离开雄虫所居住的公寓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越往下走,在走廊之中逗留的节目选手愈发多,尔町在穿梭时,还是不经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晚上不比白天,白日盛大的阳光和无处不在的监控让选手们纷纷闭上嘴,走好自己的人设。可当夜幕降临,回到无人拘束的住所,选手们强行按捺在心里的八卦和揣测如夜色般膨胀。他们寻找同伴,或者目的气息相同的选手对暗号,在发现对方和自己果真有相同的心思时,便彻底放开心里的恶意,对在大赛开始第一天便展露风头的选手进行臆想,而从预热开始就风头无量的宴修首当其冲。
明明只是按照原本的流程去走,却要遭受如此大的恶意,饶是尔町只是路过,也冷了面容。
果然,联邦的雄虫里面除了宴修之外没有一个好东西。
尤其是另一个被提及频率相当高的雄虫——卡洛。
联邦权力看性别,而雄虫之间另有等级。拥有豪门身世和还算傲人精神力等级的卡洛仅仅凭借几句话便俘获了大多数雄虫的信服。无论真假,当尔町走出公寓楼时,听到的最后的话题便是卡洛带头的嘲讽,“不过是一个残疾雄虫而已,空有一张好脸,等观众看腻了,迟早会认清楚他就是个残废。什么都给不了那些爱幻想的雌虫。”
卡洛最懂联邦那些成为偶像的雄虫的营销,可以说,他们家族就是以此为盈利。所以他也懂得观众们的真实心里,像宴修这种货色,只要等便可以。
时间可以击垮他的轮椅,将其变成一堆破铜烂铁。
但任何嘲讽雄虫的话语,都是尔町的眼中钉。他深深将卡洛的面孔印在脑海里,换来对方一句嚣张的“看什么看。”
不过尔町并不在意,他已经沦落到谷底,无所谓别人的恶意。
可宴修不一样,他本就是谷底之人,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在往上走。任何人都不能成为宴修的阻碍。
尔町打开通讯器,随意浏览星网上的讯息。他的姿态相当漫不经心,或者说三心二意,因为他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思考如何破局上,只是顺带搜索相关的做饭教程,试图复刻雄虫还在家时的场景。
他买这么一兜东西回家就是单纯因为——他想念雄虫了。
尔町在努力下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上去至少卖相不错的教程,是一份很简单的清汤面。当然,说上去简单,这种食物尔町连见都没见过。他选择清汤面的教程只是因为他在便利店挑最便宜的面条和鸡蛋买。
没有大鱼大肉,反正他也学不会。
尔町按照教程用宴修留下的铁锅接了半锅水。铁锅的重量比看上去要沉,入手时,手腕条件反射向下压了压,让尔町有一瞬间的怔愣,很难想象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雄虫是如何摆弄这些玩意做出来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的。
宴修远比他想象中要神奇。
不过尔町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做错了步骤。先接水会导致他没办法煎鸡蛋,迫不得已他又将水倒掉,往锅里放油,可当他这样拧开燃气灶时,油中漂浮的水珠如疯了一般四处乱溅。
如此猝不及防的情况让尔町完全忘记了方才在思考的东西,他手忙脚乱地试图收拾,可离得太近,又被油水结结实实溅到了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脸颊。点状的高温让尔町在一瞬间皱起眉,他终于在慌乱之中摸到了正确的解决办法,将燃气灶关掉。可锅里的油还热,依旧四处飞溅。
无奈之下,尔町终于向向来靠谱的小亚雌发去了询问,“油溅了该怎么办?”
小亚雌怎么知道,他完全就是厨房小白,可他不知道有的是人知道啊。
只是小亚雌已经在两个人中间传呼过一次,他作为谈过恋爱但经验相当丰富的军师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过犹不及。他总是卡在宴修和尔町之间,那他两个到底是在跟谁谈?被他传递的空气吗?万一他心眼很坏,故意传错什么,岂不是将原本情投意合的两人拆散了?
小亚雌相当直接,他将宴修之前用来记录做饭的帖子转发给尔町。
“你要直接问大厨,问我这种白痴是没有用的。”
尔町手上被溅了很大一块,过白的皮肤上已经冒出了让人皱眉的红。在尔町看来并没有多严重,但看上去确却让人觉得触目惊心。他不得不蜷缩手指,磨磨唧唧给小亚雌扣字。
“他看不见。”
小亚雌早就想好了对策,你尽管发,剩下的交给我。
说着,他打开了聊天框,给最近过分主动的雄虫发去消息,你的帖子里有个人很急,似乎被烫伤了,你快去看看。
宴修正在客厅收拾尔町买来的东西,他在购物袋之中找到了小票。上面显示虽然尔町完全不懂不同的厨房用具有什么用,但是他会看价格,只要是没见过的东西,就买最贵的。而联邦的这类东西相当昂贵,所以在宴修看清楚小票上的数额时,差点吓得将手里的东西都丢到。
雌虫给他买这么多东西,自己还怎么过日子?
宴修念念及此,正向给小亚雌发消息,正好看到了小亚雌的消息,他回复了两句,立刻抛出自己的问题,可得到的回复只有一个,“快看论坛啊。”
什么新消息让小亚雌这么催。宴修明白,无非是对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能这样。
宴修无奈,拢了桌面上的东西,打开论坛,转移下注意力。
随后他看到了同小亚雌所说没差的问题,“主包,锅里的油为什么会溅出来。”
很白痴的问题。
但宴修向来很宠粉,他一丝不苟地打字,“你的锅里是不是有水,并且水和油的分量差不多?”
宴修一下问到了点子上,尔町朝逐渐冷静的锅里看出,发现事实确实如雄虫所说。
雄虫很懂这些东西。
尔町原本慌乱不知所措的心慢慢回落,他垂眸看向论坛,发现宴修已经率先一步提供给他解决办法,雄虫所用的言辞相当文雅,让尔町莫名感觉是宴修本人站在自己面前说话,那种发自内心的安全感顿时将他填满。
无论外面的雌虫多么想要得到雄虫,至少在这一刻,雄虫完完全全属于他。
尔町念及此,抬眸看四四方方的小厨房,觉得这比客厅的笼子还要像一个笼子,他非常想要将雄虫关在这里,最好一辈子都不出去。
邪恶的念头如同浪潮般将尔町淹没,他忍不住丢开陌生人的人设,在字里行间透露出少许占有欲。
“主包,我感觉按照你所说的办法做了以后,手上还是很痛。”
这句话中的个人情绪太过于浓烈,宴修考虑到雌虫果然是第一次做饭,他虽然不是医生,但是经验丰富,也勉强可以看一看,至少可以安抚雌虫的情绪。
“可以麻烦拍给我看看吗?”
尔町终于等到了他想要听的回答,他举起手,对着头顶的白炽光欣赏手上的红痕。
其实宴修的办法相当有用,他手上本就不是很严重,在冷水的高强度冲击下,甚至没有留下过分的红痕,可是这样的手怎么可能引起雄虫的关心呢?
尔町举起通讯器,打开相机,再一次拧开了开关,手指从水龙头的下方轻轻接了几滴水,在铁锅内油水开始沸腾时,他犹如做一道上好料理,悠闲自在,慢悠悠地弹了下水手指上的水珠。
“嘶啦。”
水族同油水接触的瞬间,铁锅之中的油点带着使命高高地落在尔町的手背上。还沾染着水珠的手背在一瞬间见了红,尔町抓组时机,将手背对准灯光,拍了照发到论坛之中。
宴修原本还在烦心,可在余光不经意看到那张逐渐加载完成的图片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别墅中厨房的样子。
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他家厨房的人只有一个。
尔町。
宴修原本松松垮垮搭在轮椅上的手指慢慢收紧,最后用力捏紧了扶手。
尔町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宴修没发现自己的胸口起伏相当剧烈,他实在想不明白,上一刻还在他门口的雌虫,现在就在家中自残!将自己伤害成这样,是在报复他当时没有给他开门吗?!
宴修想不懂,原本苍白的脸上顿时涨红,扣字的手指都用力到泛白,“不会做饭的话,不要随便进厨房。”
这句话说得相当严肃,同平时宴修在论坛之中的语气完全不同,让原本正在开心水贴的水友们嗅到了怪异的气息。吃瓜不嫌事大的水友和一些真心喜欢和支持宴修的粉丝顿时说成一团。
“主包不要生气,这位网友可能只是想学做饭。”
“对啊,我第一次做饭时也烫到手了,这都是小事情,主包你身体不好,不要动怒啊。”
其中还混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颜值党。
“主包还能生气?这手也太好看了,换我,我直接大喊妈妈。”
“敢问这位水友性别是?性取向是?是否婚配,介意多条狗吗?”
当然其中还有一语点出尔町真正的目的地的人。
“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主包你现在这么火,又不想其他小明星小网红那样高冷,天天在帖子中同网友唠嗑,这么亲切,肯定有人利用这一点,想勾引你。”
只是相信他的人很少,毕竟在联邦,雌虫要是想追一个雄虫,绝对不可能只发一个手。大自然本性决定了他们天生花枝招展的求偶本能。
所以换成在场任何一个对宴修有兴趣的,会在得到主播回复的瞬间,发过去一张独具魅力的私房照。
太委婉的雌虫得不到想要的雄虫。
所以帖子里顿时乱成一团。而宴修通通视若罔闻,他只是盯着那张照片,任凭水友们的消息在下面越堆越多,而他双手放大那张照片,仔细看上面的烫伤。
看上去是被的油溅到的,颜色不一,是分成好几次溅到的。
这么白的皮肤,看上去触目惊心。宴修心里憋闷,二话不说给尔町点了药品外卖。其实别墅之中也有备用的药品,但是要告诉尔町具体位置,就要主动同他联系,宴修不想...他和尔町之间已经在越界的边缘了。
明明已经退回了陌生人的位置,为什么雌虫又要一而再再而三招惹他。难道这样戏弄他很有意思吗?还是说把他当成一个傻子,就这样将他的情绪玩弄在手心。
宴修生气时已经没办法分辨自己是否站在有力的位置上,他只是在心中一味地发泄情绪。
为什么断不干净,归根结底不就是他想要关心雌虫吗?看不得他受伤。
宴修咬紧牙关,终于没有再对尔町说出任何重话。
他试图缓和语气,“今天已经受伤的话,就不要继续做饭了。”
可回应他的是尔町主动发上来的一个视频。视频的拍摄角度模仿了宴修之前的角度,放的很低,只能看到手,和搁置在台面上的铁锅——正是前一段时间,宴修还在想念的铁锅,而现在里面搁置着一块橙黄色的鸡蛋。鸡蛋半生不熟,甚至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戳破了一角,里面黄橙橙的糖心就这样流了出来。
宴修看着这一幕,本就憋闷的心里更加难受。
但他怕尔町自己摸索更加糟糕,只能暂时压制怒火,问尔町想做什么。
尔町将教程截图给宴修看,表明他只是想煎鸡蛋,随后按照教程上的步骤往里面加水,放入买来的面条。
简简单单一句话,去没想到里面每一个字都能成为尔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宴修不得不沉了口气,从头开始教,面对尔町时,他和平日一样有耐心,只是他的语气之中总是透露着一丝丝急迫,明显到让所有观看帖子的水友都能察觉到。
“主包,两位是不是认识?”
“主包,你现在可正在上升期,甚至是刚刚起步,绝对不能爆出桃色消息啊。”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不想听。”
说话的大部分水友本着我得不到,你也不准得到的心里,抽象地表达不允许宴修谈恋爱。
眼下这样跟尔町说话时的暧昧已经是网友和粉丝能够容忍的最大程度了。
可这样的话却让宴修无端炸毛。
他恨不得顺着网线飞到每一个在这叽歪的水友面前,用力摇晃他的肩膀,告诉他,他和这个要向他学习做饭的水友没有一毛线关系。
他只是单纯地——单纯地...不忍心。
宴修的手指向下滑动,他锁定了尔町的账号,能够看到尔町每一条发言。对比话超级多的网友,尔町简直可以称得上沉默,只有做到下一步时,才会向宴修发来视频,请他指导。宴修原本还能憋的住气,可当尔町再一次发来向锅中加面,但很快锅内的水溢出,他不得要领,急忙用碗去接,却再一次被烫了手后,宴修气急败坏。
“不要做了!”
帖子里瞬间噤声,网友们明明都已经分布在联邦各地上班,但还是不约而同感觉回到了高中时期,面对严肃的教导主任,谁也不敢造次。唯一胆子大的只敢支支吾吾,“主包别急啊。”
可换任何一个雌虫这样,宴修都不会这样着急。
他恨不得把尔町的双手都绑住,然后让他老老实实坐在那,可尔町相当有自己的想法,他将宴修所有的怒火都忽略,只看其中最为有用的部分。
几乎整整一个小时后,尔町发出了最后一个视频。
视频中,只露一部分的雌虫,身着干净利落,白净细长的双手之中捧着一碗费尽千辛万苦做来的——卖相甚至不太好的清汤面。而在他的手指内侧,还并了一双白瓷筷子。是宴修在家经常用的那双,此时被雌虫拿在手心,和那碗面一起递向了镜头。
眼看面距离镜头愈发近,宴修的心里浮出一个猜测,但还不能念头在脑海里成型,从头到尾没有开口讲话的尔町在视频的结尾说了一句话。
“原来平时的你是这样的。”
“叮咚。”
门铃响了。
宴修下意识捏着通讯器走到门前,打开门,快递员对他笑脸相迎。
“您的快送。祝您用餐愉快。”
是那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