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器开远后,尔町便戴上了常规两件套,口罩帽子,更是将雪白至腰部的长发塞进帽子里,尽可能掩盖自己的特征。


    方才在雄虫身边还好,现在他孤身一人,在前往擂台的路上被人举报了,那可是要坏事的。


    他的老东家干这种灰色产业,一年要给联邦明里暗里交不少钱,但也只能保证尔町在老东家的地盘上没人举报——当然,举报也没用。况且那边的宾客比起将他送进拍卖场,更喜欢他沦陷在擂台上,成为他们叫嚣的谈资,沦为众人的玩具,供人欢乐,最好是接受出卖自己,花钱就可以尝到他的滋味。


    尔町实在是太熟悉这一套了,曾经在他第一次进入这里时,专门为他传话的服务生一天要来数十次,都是问他开价多少可以得到。也正是那时,尔町明白,联邦的雄虫无论多大年纪,他们肮脏的内核都如出一辙,只不过有的人多了一层文明的外皮。


    尔町双手操纵飞行器,在思绪飞远时,他拧动钥匙,将飞行器停在擂台区下方的停车场。


    由于尔町第一场擂台赛便直接卖爆了,原本对他只有一点热情的老东家现在已经同狗一般贴了上来,不仅仅给尔町再次安排了对接的专员,更是为他开放了一部分宾客才能使用的特权,将两方的分成从三七分提高到五五分,换句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尔町现在就是这匹价值极高的狼。


    尔町随后将飞行器钥匙丢进专员的手心,嘱咐对方将飞行器保养好。这是亚雌专门借给他的飞行器,算不上很贵,但在他落魄时,是亚雌和阿青一直坚持不懈地跟随他,安慰他,尔町将这两人的好真切记进心里。他绝不可能亏待了两人。


    尔町根据记忆朝休息室走,路上专员一溜小跑跟上他的步伐,“尔町上将,上面说给您安排了新的等待室,没必要去跟他们挤在一起了。而且上面还特地交代了,说您要好好休息,才能用最好的状态迎接比赛。”


    说着专员讨好地笑笑,能够在如此销金窖成为侍从而没被淘汰的人,每个都相当会看眼色,所以在尔町的老东家下达如此新命令时,专员立刻懂了其中的内涵。


    老板虽然没明说,但已经内定尔町是最新的摇财树了,换句话说,绝对不可以怠慢。但又不能待遇太好,否则容易摆不清楚自己的地位,不好管理。专员说话也过脑子,三分冠冕堂皇的话,三分让利,剩下的都是利于老东家的选择。


    可惜尔町不是好哄的小孩子,他脚步没停,径直往休息室走。走廊上的灯光越来越黑暗,尤其是抵达某个转角时,不仅仅是灯光骤然变暗,更连周围的装修都变得破破烂烂,这也让尔町明白,他并没有找错路。他的老东家还是一如往年般热爱金钱,初办时便舍不得装修选手用的休息室,一晃七八年过去,依旧如此。


    尔町摆摆手,“不用了,我既然也是选手,自然要跟选手在一起。告诉你们老板不用多费心思。”


    闻言,专员抿了下唇,他听得懂尔町的言外之意,可...“您上次刚受了伤,休息室内细菌多,有可能让您原本有所好转的伤势加重,并且我已经提前为您准备好了替换药物,之前您在医务室经历过治疗,眼下我为您再次更换就好了。”


    专员说得真情惬意,只是尔町依旧摇摇头,甚至在看见转角处的休息室大门后,方才有点放缓的脚步再次加快。


    专员还不死心,“尔町上将——”


    但尔町的手指已经搭上了大门,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反倒是回头看向了专员,这让心慌的专员生出了希冀,他不自觉攥紧了手指,等待尔町的回答,同时,他也在心里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毕竟现在距离真正的擂台赛开始还早,尔町完全可以拿他找点乐子。这种小事放在专员眼里都是稀松平常,只有同为底层的雌虫明白怎么为难底层人,他之前服务过不少热门选手,能够在这里留道现在,并被指派来照顾尔町,多少是有点自己的真本事咋。


    专员并不介意。


    但尔町并未在意专员心中的弯弯绕绕,他用近乎命令且强硬、不可更改的语气对专员道,“告诉你们老板,曾经没办法劝我去做的事情,现在以及不可能。这么多年来,他依旧这般喜欢劝人,我也同样固执。”


    这样的话直冲耳畔,让专员的脸上白了又红,他如此人精,自然明白尔町话中的意思。


    在这里,尔町的老东家给热门选手准备的房间,夹在有钱的宾客包厢之中,直白说,就是里面的雄虫可以随时随地,随心所欲验货。毕竟来这里的雌虫大多是为了钱,钱很重要,能救命能生存,还能逆天改命。所以只要不是心里道德防线要特别高,大多数雌虫进入这入这个房间后,都能碰到合适的买家。


    尔町的老东家已经做过不少这样的买卖,而这次喜欢尔町的人又非常多。老东家不仅仅是在擂台赛上做生意,更是放出消息,他拥有两间紧挨尔町的房间,只要入住,就能够窥探尔町。


    而能否让尔町入住就要看专员的本事。


    尔町也不是傻子,他不喜欢出卖自己,之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况且,尔町还要着重强调一点,“不要叫我尔町上将。”


    专员已经有点被尔町严肃的脸色吓到了,支支吾吾道,“那该怎么称呼您。”


    尔町指了指自己,“叫我的名字便可。”


    毕竟他现在并不是上将,但他推开的这扇门正是他的来时路,他只要重复之前的过程,迟早会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他的自由,他的功勋,他的地位,以及他的贞洁。


    他不希望再次凭借努力登顶后,却成为新闻之中,那个被首都古老宗族兰家喜欢的雌虫。


    他一直都是他自己。


    也从来没有高攀过谁,严格来说,宴修是他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