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和张斌在等林多米一起吃饭，在远处喊他。


    林多米应了一声，在沈清没反应过来之前，快速走近两步，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塞进她口袋里。


    然后抿唇，看了沈清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直到林多米的背影消失，沈清才把手伸进口袋，


    掏出了几颗——大白兔奶糖……


    ——


    自从上次送唐婉去医务室之后，白允鸿便一改常态，不再跟唐婉形影不离，而是整天围着沈清。


    即便沈清下课后都扎在实验室，他似乎也浑不在意，早晚接送，殷勤得很。


    这天傍晚，沈清跟林多米从实验室出来，没看到白允鸿。


    “沈清师姐，我送你回去吧。”林多米神情自然，伸手就要接过沈清手里的东西。


    沈清顿了下，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也累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


    林多米伸到一半的手动作停滞在半空，高大俊朗的男子头垂得很低：


    “师姐，你是……还在怪我多管闲事吗？”


    沈清有一瞬间茫然：“什么？”


    林多米抬眼，目光专注看向她的眼睛，沈清觉得，她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委屈？


    “你最近都很疏远我，是因为我上次故意把你叫去聚餐吗？”


    “可是师姐，我也是一片好心，我不相信你不明白。”


    “而且……”


    林多米说着说着，挺大的爷们居然咬着唇……撒娇？


    “你都吃了我的糖了，你得原谅我！”


    林多米的眼睛不同于其他男子，过大也过圆了些。


    他的睫毛既厚重又浓密，长在那张硬朗的脸上却出奇的不违和。


    他不做表情的时候是一副典型的俊美硬汉形象，笑起来时又无端多了点孩子气。


    沈清第一次见林多米的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男生，长了两副面孔，却还融合得那么完美？


    林多米还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沈清想说她根本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点丢脸。


    自己男朋友的事，还要旁的人提醒。


    可还不待她开口，就听到楼侧角落传来女生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听起来有点耳熟，是……唐婉？


    林多米显然也听到了，愣了几秒，深深看了沈清一眼，给了她一个眼神，轻轻踱步过去。


    沈清略思考了瞬，也跟了过去。


    实验楼角落的空隙很窄，黑黢黢的，只透进几缕微弱的光。


    林多米走到空隙旁没有现身，背靠在建筑墙面躲着，侧耳偷听。


    沈清看了他一眼，默默站到他身侧。


    空隙中的男女丝毫未察觉有人，却也始终压抑着声音。


    而男人，正是白允鸿：


    “唐婉，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喜欢的是沈清，你只能是我妹妹，你又是何必呢？”


    唐婉还在小声哭，声音显得有点可怜兮兮：


    “我知道，允鸿哥哥，我知道的，我也没有别的想法，真的，我就是……就是想让你还和以前一样对我，不行吗？”


    “我保证，只做妹妹，绝对不会越雷池半步！”


    “允鸿哥哥，你最近都不理我，我真的好难受，我快不能呼吸了……呜呜呜……”


    “允鸿哥哥，我求求你了，行吗？”


    ……


    唐婉的声音透着哀求，凄凄切切的，好不惹人心怜。


    沈清想，如果她是男人，恐怕也要不忍心了。


    果然，下一刻，她便听到白允鸿缴械的声音：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别哭了，看你哭的，跟只小花猫似的，羞不羞？”


    “真的吗？允鸿哥哥，你真的答应了？太好了？呜呜呜……”


    “允鸿哥哥真是太讨厌了，人家都要难受死了，你居然还笑话我，哼！”


    “好好好，是允鸿哥哥讨厌，行了吧？”


    ……


    沈清的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轰得她异常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只觉得有点木然。


    空隙中的男人还在温声哄着女孩子。


    而那个软声细语哄别人的男人，是她沈清的……男朋友。


    突然，耳侧传来炙热粗糙的触感，阻拦掉那些让她觉得刺耳的声音，沈清迷茫着双眸抬头，正对上林多米深邃的双眼。


    他用大手牢牢捂住她的耳朵，用口型跟她说：


    别听。


    ——


    沈清离开的时候，还在后悔。


    她该走过去的。


    至于走过去之后？


    她没想好。


    可偶尔再想，又觉得不过去是对的，白允鸿跟唐婉只是说说话，她去了，倒给自己徒增尴尬。


    自这天以后，白允鸿跟沈清又开始了以前的相处模式。


    她忙她的，他偶尔来找她吃个饭，送点东西。


    以前，沈清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可在那天后，她却觉得，好像哪里……都不太对。


    转眼到了白允鸿生日这天，他十分大手笔地在新开的卡拉OK定了个包间。


    灯光昏暗，音乐震天，沈清坐在白允鸿左手边，看他右侧的唐婉一脸娇笑着送上自己织的围巾。


    “允鸿哥哥，这是我亲手给你织的，祝你生日快乐！”


    因为环境嘈杂，唐婉在跟白允鸿说话的时候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


    沈清发现，她居然丝毫没有感觉。


    如果说前阵子她还有些茫然无措，现在，她居然稀奇地想：这两人看起来，还真是般配。


    音乐突然被人关了，室内毫无预兆地安静下来。


    唐婉未净的声音清晰回荡在空气中：


    “……沈清姐姐不肯做的，我都能替允鸿哥哥……”


    在座的，不只有白允鸿的室友，还有几个他和沈清的高中同学以及前同事。


    大家脸上的表情，复杂又精彩。


    白允鸿似乎也察觉了唐婉话里的不对，连忙斥责了唐婉一句“别乱说话”，立刻转身看向沈清：“清清，唐婉喝多了，你别搭理她。”


    沈清“嗯”了声，端起饮料喝了一口，仿佛真的没在意。


    白允鸿吁了口气，咬牙瞪一眼突然关了音乐的林多米：“你丫的搞什么？”


    身姿挺拔的青年面无表情，在点歌机上戳了两下：“抱歉，村里来的，没用过这些，点错了。”


    话音落，音乐声再次响起。


    包间内又恢复热闹，似乎刚刚的事，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吃喝过半，包间的人已经零零散散，白允鸿说去洗手间，半天没有回来。


    沈清环顾四周，发现唐婉也不在，鬼使神差的，她也起身，奔洗手间而去。


    洗手间的角落，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在忘我的……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