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晏临渊挥出锁链，说着就要上前。


    “等等！”江十堰叫住他，


    “他身上忽然冒出死气，魂魄也有些移位，是离魂之症，绝不是简单的阵法能办到的。”


    她眯着眼看巨柱上的动物和符文：“那是饕餮、混沌、穷奇、梼杌，四大上古凶兽。”


    “只怕这四根柱子也不简单。”


    “我去看看。”


    晏临渊一把拦住她：“这次行动可以没有我，但绝不能没有你。”


    “如果我去，你发现不对还能及时救我。但如果你出了事，我们可真是束手无策了。”


    江十堰细思下也觉得有道理。


    她再次割破手掌，画了两道血符。


    一道拍在晏临渊身上，另一道放在他手里：“这凝魂符能护住你们的心脉魂魄。”


    “踏上平台后，你往前一步，没有异样的感觉就说声‘平安’。”


    晏临渊的心底，奇异地流过一道暖流。


    他很快压下，低声说了句“好”，刚要踩上台阶，又回头对江十堰说了句：


    “女孩子，就别经常割手掌了，你不疼吗？”


    江十堰难得愣了下，回过神时，他已经踏上了平台。


    “平安。”晏临渊朗声说了句，然后稳步往前。


    喊了十几次“平安”，晏临渊走到了席开诚身边。


    “有什么异样吗？”江十堰的声音传来。


    晏临渊摇头：“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我现在查看下开诚的情况。”


    他把凝魂符拍在席开诚身上，后者身子剧烈一震，竟闭眼直直往前栽倒！


    晏临渊一把抱住他：“开诚，开诚！”


    “别叫他。他的魂魄刚刚归位，需要时间修复，你把他带回来。”


    闻言，晏临渊就背着席开诚往回走。


    走到离江十堰十步远的距离时，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林九黎全程提着心注视着两人，立刻发现了晏临渊的异样：“署长，你怎么了！”


    他视力极佳，眼尖地看到晏临渊身上的凝魂符从血红变得灰暗，忙问江十堰：


    “江玄师，凝魂符是不是失灵了？”


    江十堰脸色微凝。


    她刚才以防万一用了血符，而不是普通的符篆，没想到还是失效了。


    “你们留在原地。”


    丢下这句话，江十堰已经飞身出去。


    指尖金光萦绕，直接点在了晏临渊印堂。


    下一瞬，她就觉得脑中有钟声大作，鼎沸的喧闹声响彻耳畔。


    江十堰猝然睁眼，却见眼前是尸山血海。


    同门恐惧沾血的脸后面，是滔天的无边业火。


    无情地吞噬她熟悉的一草一木，一屋一瓦。


    这时……师门覆灭那一日！


    师父浴血奋战，往日纤尘不染的道袍沾满血渍和尘土。


    回头拼尽全力朝她大吼：“小十，快走！”


    有人在背后扯她，她惶然回头，原来是师叔。


    他的眼里满是焦灼：“小十快走！”


    “要是连你也不在了，玄宗门再无复起之日！”


    江十堰被愣愣地拖着走。


    师父的背影、同门的脸，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渐渐模糊，没了踪影。


    “小十……”


    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师叔祭出了修炼一生得来的金丹，颤巍巍地放在她手中：“快跟使者签了契约，你就能重活一世的可能！”


    江十堰不想接，双手却不听使唤。


    那颗沉甸甸的金丹放在掌心，像是有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让她有点托不住。


    “小十，快！玄宗门就靠你了……”


    师叔的脸迅速衰败下去。


    修仙之人一旦失去金丹，就再与凡人无异了。


    她不知道，师叔今后要怎么活，也不能想象自己该怎么活……


    渡魂使者俯下身，向她递过来一纸契约。


    她颤抖着手正要签下去，却听有人大喝“不能签！”


    那声音苍老嘶哑，却是她从小到大觉得最熟悉亲切的声音！


    “师父？”


    “小十，不能签，一切都是阴谋！”


    师父的脸上都是斑驳的血渍，似乎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吼出这句话后，他就再也说不出话，面目变得僵硬青白。


    他像被钉在了某处，动弹不得，也说不出一个字。


    “师父，你怎么了？”


    “师父，告诉我真相！”


    “为什么宗门会突然覆灭，到底仇人是谁？”


    师父却无声地张着嘴。


    江十堰焦急地查看他全身，突然眼神一凝，定在他的后颈上。


    那里，赫然有一枚闪着寒光的钉子！


    江十堰缠着手去摸：冰凉彻骨，阴气环绕，不断不灭。


    她骤然心惊：竟然是千年玄铁打造的锁魂钉！


    师父为什么会被钉上锁魂钉？


    又有什么人能用千年玄铁打造锁魂钉？


    这跟玄宗门覆灭有关吗？


    突然，她眼皮一跳。


    却见那锁魂钉竟像有生命般，脱离师父的身体，直直向她飞来！


    她瞳仁紧缩，全身却无法动弹半分。


    只能眼睁睁地看那寒光熠熠的钉尖刺向自己的眼球……


    哐！


    有剧烈的碎裂声响起。


    眼前的师父和师门急速退去，变成了神志不清的晏临渊和席开诚。


    “江玄师！”


    “署长！”


    其余三人心急如焚的呼喊清晰地灌入耳膜，江十堰瘫软在地，偏头吐掉满嘴的血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像水一样流走，她的目光像秋凉的水，冷冷刮过朝他们凶恶呲牙的四头凶兽。


    这根本不是阵法，是用四凶印石交结而成的吞灵印相！


    这印相集齐饕餮吞日、混沌玄纹、起穷裂空、梼杌噬月的四凶印石，以阴力催动。


    能让中印的人产生贪嗔痴妄的幻象。


    如果被眼前幻象迷惑，不能分辨其真假，那中印的人就会沉迷虚妄，永远也无法回归现实。


    刚才呈现在她眼前的，就是师门覆灭那天的场景。


    真实得连溅在脸上的血滴都是温热的。


    要不是最后那枚锁魂钉朝她飞来，让她产生下意识的求生念头，咬破舌尖破了欲念幻象，只怕她也需要耗费大半灵力才能走出来。


    只是现在，这印相已经在吸食她的灵力。


    再用灵力就是白白给他人做嫁衣裳。


    江十堰眼神流转，最后定在了晏临渊腰间的锁链上。


    当下，她心一横，跃到晏临渊身后，从背后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