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玻璃门被他用力推开又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扣子打在玻璃上的脆响和他风风火火的身影，瞬间打破了实验室沉闷压抑的空气，吓得正在记录数据的慕教授手一抖，钢笔在记录本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庄教授手里的培养皿差点脱手，汪东城和向小君更是惊得差点跳起来。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向门口那个激动得面色潮红、双眼放光的何教授，不会中邪了吧。


    “错了！我们之前的思路完全错了！”


    何教授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破音的激动，他几步冲到试验台前，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烧杯试管叮当作响，他刚才匆忙喝了一半的茶杯更是直接翻倒，茶水汩汩流出也浑然不顾。


    “我们一直在纠结什么？纠结怎么让两种植物在同一个破盆子里、同一块土里、为了那点可怜巴巴的水分不打架？！”


    何教授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连日来的憋屈和此刻的狂喜交织在一起，“我们被‘土地’！被‘自然共生’这些老掉牙的固有思维死死捆住了手脚！作茧自缚！”


    他猛地指向电脑的方向，仿佛苏砚秋就在那里：


    “是小苏！是苏砚秋那封邮件点醒了我！”他眼中精光爆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锐利，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为什么非要让它们在土里抢水？为什么不能像给小婴儿喂奶一样，给它们各自提供最合胃口、最顶级的‘能量奶瓶’？就像她在海边给水培作物灌纯水灵气那样！”


    “什…什么意思？？”


    慕教授被这一连串的冲击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问，但她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惊愕变成了被强烈吸引的专注，紧紧盯着何教授。


    庄教授也放下了培养皿，眉头紧锁，试图跟上这突如其来的风暴。


    “云雾液！关键在云雾液的本质！”


    何教授激动地挥舞着手指，“小苏早说过，那灵液蕴含着五行元素，金木水火土！不同植物就是挑食的孩子！水稻这娃儿，就爱吃水元素和土元素这口！我们给它再多木元素、金元素它也不稀罕！可那伴生植物呢？它胃口杂，根扎得深，就是为了在土里刨食抢水抢养料！它需要的‘灵气套餐’跟水稻能一样吗？”


    他猛地拍向旁边一个因为根系纠缠而长势萎靡的试验盆：


    “看看！这就是让它们在一个碗里抢饭的结果！两败俱伤！我们之前蠢就蠢在，非逼着它们在一个碗里吃，还想着怎么调教它们别打架！错了！大错特错！”


    何教授深吸一口气，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的红潮更盛，声音却带着一种拨云见日的笃定：“新路子是什么？分桌吃饭，精准投喂！”


    “物理隔离，切断战场！ 把水稻和伴生植物分开种！盆子分开！地方隔开！让它们的根再也碰不到一起，彻底断了在地下你死我活抢水抢肥的路！”


    庄教授提问：“那以后规模化种植，这个工作量也太大了？”


    “三代轮种固定基因，只需要在试验田第二阶段做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何教授没想到大家竟然都在这个阶段陷入到僵局，之前真是太傻了，水稻一旦学习了伴生植物的优势基因，后续可是不需要和伴生植物种在一起的。


    慕教授听懂了：“意思就是伴生植物你专心干好你的活——固氮、改善环境！水稻你就专心利用我精准投喂的水土元素，把你的耐旱基因给我火力全开，使劲长！使劲结穗！功能上我们是好搭档，资源上？井水不犯河水，各享顶级待遇！等水稻学习了对方的基因，留种后这种基因就刻印在dna里留给下一代？！”


    “对！ ”


    何教授激动地在狭小的实验室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在众人被颠覆的心跳上，


    “我们根本不需要强迫植物去适应残酷的‘原始社会’！我们可以给它们打造‘五星级温室’！用我们主动收集、主动调配的云雾液分离五行元素作为‘万能催化剂’，彻底解决矛盾！这思路，绝了！”


    “啪嗒！”


    慕教授手中的钢笔，这次是真的掉在了记录本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更强的闪电劈中，僵立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种被巨大惊喜砸中的眩晕感！刚才所有的疑虑、所有对“非科班灵感”的谨慎，在这一刻被这个颠覆性、却又逻辑自洽、直指核心的新方案冲击得粉碎！


    “我的天……这……这……”


    慕教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她猛地抓住何教授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这哪里是新思路？！这简直是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赛道！何止解决眼前问题！这……这是未来农业的方向啊！老何！快！立刻！马上！向上级打报告！申请特批！不惜一切代价，把苏砚秋小同志请到我们核心实验组来！她必须是我们的特约顾问！立刻！马上！ ”


    慕教授的反应之激烈、态度转变之彻底，让旁边的庄教授都看呆了。


    庄教授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有些迟疑地小声嘀咕：


    “慕老师……这……这项目保密级别很高，小苏她……没有正式科研编制，而且之前不是说……”


    “保密？！编制？！”


    慕教授猛地转头看向庄教授，刚才的激动瞬间化为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能提出这种颠覆性理念、指出这条通天大道的人，你跟我谈保密谈编制？！ 她的思维，就是最高级别的‘机密’！她的价值，抵得上十个编制内的研究员！立刻去办手续！所有责任，我慕清华一力承担！”


    她直接拍板，语气斩钉截铁。


    何教授看着激动得有些失态的慕教授，再想到自己之前对苏砚秋的信任，此刻心中充满了扬眉吐气的快意和一种“果然如此”的欣慰：“可是您不是说不能过于依赖非科班的灵感吗？？”


    慕教授被噎了一下，老脸微微一红，但瞬间就被更强烈的求贤若渴所淹没。


    她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地自嘲道：“是我老糊涂！是我被固有思维蒙蔽了双眼！科学真理的发现，从来就不拘泥于形式！小苏同志就是那个能打破桎梏、照亮前路的灯塔！快！别废话了！联系她！立刻！马上！我要亲自和她通话！”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甚至带上了一丝破音。


    何教授立刻又来了劲：“老师，她还给我发了一封邮件，关于用海水种植水稻的设想，您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