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春芬来到村口大柳树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吴爱红看到梁春芬来了，急忙走到她面前。


    “……春芬，钱大明一家要回来了，你上次去京城，有和他们见面，听说过这件事吗？”


    梁春芬点头，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说出来。


    吴爱红气的拍大腿：“他们咋能这样啊，竟然让你背黑锅那么多年！怪不得大海一直在电话里问钱大明，他复员之后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钱大明就是不说，合着他是被赶出部队的啊，赶出部队的人怎么可能会安排工作呢！”


    “不行，我这就去告诉大海，让他把欢迎仪式取消！”


    吴爱红找到陈大海，把事情跟他一说。


    陈大海气的够呛，立刻把准备好的横幅，安排好的锣鼓队给散了。


    陈忠义是他最好的兄弟。


    梁春芬是带领着村子越走越好的领路人。


    再说了，钱大明的事本来就错了！


    “大队长，欢迎仪式不搞了？”


    “为啥啊，大明都离开家那么多年了，现在他退伍了，不接受留在京城里的工作，回到咱们金牛村发展，说明他的心里有咱们啊，咱不能叫他寒心啊！”


    “还搞个屁！你们以为钱大明是咋回来的啊，他是做错了事被赶回来的！他做错了啥事？呵，他竟然……”


    于是，在钱大明下了火车，憧憬着自己回到村里收到大家热烈欢迎的画面时。


    他和赵桂花做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金牛村。


    “……爸，这里半点都比不上京城，也太差了！”


    钱振捂着鼻子，一副连空气都不想闻的嫌弃样。


    钱大明：“没有办法了，京城我们待不住了。”


    钱振对于金牛村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


    只依稀记得村子里是低矮的茅草屋，路是泥巴路，一到下雨天，地上就泥泞的没有办法走，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吃的是难以下咽的糠，喝的水里面有很多杂质。


    当时在这种环境中时，他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在京城生活了那么多年。


    住的是红砖瓦房，等到钱大明升职后，一步步的从瓦房搬到了二层小楼，直到后来的军区大院的独栋房子。


    吃的是白面馒头，大肥肉，喝的是冰汽水。


    他根本就不敢想象之前的自己，是怎么过的下去金牛村那样生活的。


    “……爸，我们回去吧，哪怕是在京城，我们要饭活下去，吃的也比在金牛村好啊！”钱振哀求钱大明说。


    钱大明拒绝了：“你妈现在在监狱里，我们需要定时给她寄钱过去，咱家的存款本来就不多，不能乱花了，你爸我当了半辈子的兵，这辈子都要行得端立的正，怎么能当要饭的呢，我有手有脚，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钱振：……


    钱大明安慰儿子：“你放心吧，等回到村子，村民们会好好照顾我们的。”


    钱振：“如果梁春芬把事说出去呢？”


    钱大明自信一笑：“放心吧，她不会的，当年她灰溜溜的从军营回来，被人快戳着脊梁骨说死了，她要脸，不会说的。”


    顿了顿，他又道，“就算说了也没事，梁春芬在村里的名声都臭成什么样子了，谁都不会相信她的。”


    闻言钱振放了心。


    父子俩坐车来到了县城，一路颠簸，钱振下车就吐了。


    连续几天的火车，他就胃口不佳，早上只吃了一个馒头。


    这一吐，直接把半条命都吐没了。


    钱大明扶住他安慰：“再坚持一会，马上你大海伯伯就来接我们了。”


    一听这话，半死不活的钱振如垂死病中惊坐起：“我不坐牛车，更不坐驴车！”


    钱大明：“我叫你大海伯伯骑着骑行车来。”


    钱振放了心：“那还可以。”


    牛车驴车都太脏了，他嫌弃。


    哎，要是有一辆吉普车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萌发出来，一辆黑色的大吉普在二人面前飞驰而过。


    钱振羡慕的看着，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眼前。


    一个小时过去了。


    陈大海还没有来。


    钱大明：“金牛村离着县城远，还得等一会呢。”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


    钱大明：“可能是你大海伯伯不会骑自行车，他在学呢。”


    两个小时过去了。


    依旧没有陈大海的身影。


    钱振发了脾气。


    钱大明也很生气，这个陈大海太不像话了，竟然敢耽误来接自己！


    他咬牙，花钱雇人把自己和钱振送到金牛村去。


    对方：“一块不行，至少得五块。”


    钱大明：“五块？！你咋不去抢呢？”


    对方：“我一辆自行车要驮着你们俩人，我多累啊，我的车子多累啊，加钱这不是正常的吗？”


    钱大明：“那你就带一个人，我再去找一辆。”


    对方：“那不行。”


    “凭啥不行，我花钱我做主！”


    “你敢去雇佣别人，我就去举报你私下做生意。”


    “你！”


    没有办法，钱大明只好憋屈的付了这五块钱。


    等来到金牛村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村口空荡荡的，和陈大海说的要给自己举办欢迎仪式的热闹场景一点都不一样。


    钱大明很生气，带着钱振去找陈大海。


    他要质问他。


    但当走到村里，父子俩的表情就变了。


    不是，这还是那个穷的叮当响的金牛村吗？


    咋家家户户都盖起来了青砖大瓦房呢？！


    外墙粉刷成白色的，又高又漂亮，大门也不是之前的篱笆门了，而是黑色的大木门，厚重又恢弘。


    路上也铺着石头，就算下雨也不用担心泥泞了。


    “爸，那人是不是带着我们来错地方了啊？”钱振问钱大明说。


    钱大明也这样怀疑。


    但此时到了陈大海家，陈大海家门口摆着一块大石头。


    据说从他太爷爷那辈就在这里，已经有很多年了。


    小时候钱大明还和陈大海在这里撒过尿呢。


    “没错，就是这里。”


    钱大明上前敲门，“大海，我是大明啊，快开门。”


    吱啦，门打开。


    钱大明一喜，正准备呵斥陈大海，一盆凉水迎面扑来。


    把钱大明父子俩给浇成了个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