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秀心头一跳。


    难道婆婆知道她做的那件事了？


    吃饭的时候，她被安排和女眷一桌。


    有个妇人说王小兰命好，能摊上这样的婆婆。


    她觉得那妇人是在夸奖王小兰，贬低自己。


    没忍住就和那人呛了几句。


    把那人气的扔下筷子就走了。


    “妈，我错……”


    “老四，把东西拿过来。”


    后者应了一声，跑去梁春芬的屋子，提着一个巨大的包袱走了过来。


    梁春芬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包足足有三斤的鸡蛋糕，和一斤大白兔奶糖，一罐子麦乳精。


    “老二家的，由于你的身体原因，你在医院的那几天，我没有给你吃鸡，你心里肯定对我有怨言的吧。”


    “妈，我哪里敢有啊！你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就行，这些吃的都是给你的，孕期你得多补补，这样才对胎儿有好处，你看你大嫂，孕期养得好，生出来的孩子多白净，以后我每天给你做一只鸡吃。”


    张秀秀欣喜若狂：“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梁春芬从包里拿出两身衣裳：“本来想给你做的，但想想那太浪费时间了，索性就去成衣店给你买了现成的，你一会去试试合不合适。”


    张秀秀立刻就要伸手接，但快触碰到衣裳的时候，她又唰的把手缩了回来。


    婆婆怎么会忽然对她这样好，又是吃的又是衣裳。


    很不对劲啊！


    梁春芬叹气：“要不是我追你，你也不会跌倒，更不会险些流产，你看看你这两天瘦的，遭大罪了啊！不就是几个鸡蛋吗，又不是什么珍贵玩意，吃就吃了呗，大不了没了就再买，咱家有钱。”


    “妈，你要是早这么想就好了！”


    一见梁春芬服软，张秀秀立刻嘚瑟了起来，她激动道，“我可不就是因为你才险些流产的吗！如果你当时对我公平点，我哪里还会去偷鸡蛋啊，你以为我想偷吗？我那都是被逼的啊！”


    梁春芬怔怔的看着她，突然长叹一口气。


    “你果然还是没有原谅我！”


    “你说的对，我对你不公平，当不好这个家，更是端不平一碗水，所以我决定，为了避免以后咱们家人离心，还是分家吧！”


    轰隆！


    分家两个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轰然在老陈家人耳边炸响。


    “张秀秀，你有什么脸怪妈，分明是你自己贪吃，你要是不贪吃，能差点流产吗？”


    陈向国站出来安慰梁春芬，“妈，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啊妈，秀秀说话不过脑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咱不分家，我以后还要给你养老呢！”


    陈向家紧随其后，说这话时，他不断朝张秀秀使眼色。


    赶紧来道歉啊！


    张秀秀整个人都懵了。


    她就是发发牢骚而已，怎么就扯到分家上来了？


    以前她确实是想分家，可自从婆婆去了黑市，家里的生活条件眼看着变好，她就彻底歇了这个心思。


    顿顿吃白面，菜里的油水也多了，隔几天还能吃顿肉。


    这要是分了家，她哪里还有这个待遇啊！


    不对！


    张秀秀眼皮一跳。


    婆婆今天的反应不对劲！


    她可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的。


    可现在她却跟自己道歉，还说要分家。


    很奇怪啊！


    “妈，花花和果果最亲你，一刻也不想跟你分离，晚上睡觉必须都在你身边，要是分家了，她们俩怎么办啊，我和老大哄不住她们啊！”


    梁春芬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带着哭腔道：“妈也舍不得你们，你们爹走了后，你们爷奶对咱家不闻不问，妈一个寡妇，拉扯你们兄妹四个，每天一睁眼就是愁今天吃什么，才不会让你们饿死，但你们现在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老大家的，你是花花果果的亲妈，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她们的，如果她们饿瘦了或者是磕着碰着了，我可饶不了你！”


    张秀秀慌了。


    婆婆竟然连最喜欢的孙女都不要了！？


    梁春芬抬手指向屋子，“这房是我和你们爸盖的，你们几个孩子都没有出什么力，虽然这房子你们有继承权，但那也是我死了之后的事，我现在还是要住着，所以你们都得搬出去。”


    “老四年纪小，还是个女娃，她一个人出去住我不放心，她出嫁之前都跟我住在一起。”


    梁春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里面是我在黑市挣的钱，一共二百八十六块。”


    “刚开始是我上山打猎，后来有时候也靠陷阱抓鸡，我忙不过时候，是老大和老二帮我去维护陷阱的，这钱呢，也有你们的一部分，来，你们拿着。”


    “妈，这也太少了吧！”


    张秀秀正沉浸在分家的恐慌情绪中，见婆婆给的钱数，她炸了。


    快三百块钱了，竟然一人只给十块，未免太抠了吧。


    “不少了！”


    梁春芬掰碎了算账，“挖陷阱是我教的，地方是我选的，野鸡是自己掉进去的，他们只需要每天上山把野鸡带回来就行了。”


    “上山的次数满打满算不超过三十次，我现在给他们十块，平均一次就三毛， 只是走几步而已就赚那么多，跟天上掉陷阱有什么区别！”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是想全部都给你们的， 我的钱就是你们的钱嘛，可你们太年轻了，年轻人守不住财，而且你们手里有了钱，就不会再想踏实过日子了，给你们钱，就是害了你们啊！”


    “我不想看着你们一个个堕落下去，那样的话我到了地底下没有办法跟你们爸交代啊！”


    “其实如果不分家的话，我是打算每个月都给你们十块的，家里有我坐镇，料你们也不敢瞎胡闹！”


    “可老二家的说的对，我不公平，偏爱这个偏心那个，还害的她险些流产，这个家我不能当了。”


    “分家吧，对咱们都好，你们明天就走吧。”


    她站起身来，脚步虚浮的朝门口走去。


    背影中透着一股凄凉。


    陈向国王小兰和陈向家追上去，噗通跪在梁春芬面前。


    乞求她收回分家这句话。


    梁春芬掩面哭泣：“你们别劝我了！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承受不住害死孙辈的罪名啊！”


    “对了，分家之后你们的吃喝拉撒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老二家的，你还想吃鸡的话，就花钱来找我买吧！”


    张秀秀耳边一片嗡鸣。


    她什么都不听见了。


    每个月都给十块？！


    那一年岂不是就一百二？！


    婆婆负责挣钱出大力，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固定进账。


    而且不分家的话，婆婆还会管着他们吃喝拉撒穿衣。


    他们不需要给婆婆交中公的，


    村里其他儿孙多的家庭，可是需要向一家之主交钱的呢！


    不，这个家绝对不能分！


    张秀秀反应过来，一下扑上去抱住梁春芬。


    “妈，我不分家，我不同意！”


    “你没有想害死孙辈，要不是你把我送去医院及时，还给我吃那么多猪肝猪血，我早就流产了！”


    “是我脑袋被驴踢了，才会那样说的！”


    她砰砰砰磕头，“妈，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一直给你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