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向荣凶狠的样子，梁春芬仿佛回到了上辈子被他殴打出门的时候。


    那时候她已经老了，加上常年干重活，整个身体仿佛被掏空一样。


    她没有抵抗能力。


    被陈向荣拳打脚踢，跟块破布似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年轻力壮的很！


    梁春芬大步朝前走去。


    “妈！”


    张秀秀想拉住梁春芬，但没抓住。


    她急的跺脚，后悔不已。


    早知道撞她镜子的那群人里面有老三，她说什么都不追过来！


    家里刚有点起色，还刚买了自行车。


    她都还没骑过呢！


    婆婆那么疼爱老三，还不得直接送给他啊？


    自行车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她手里攥着的那些钱啊！


    这段时间她小心翼翼，不敢提及关于老三的一个字。


    就是怕婆婆想起她这个宝贝儿子来！


    张秀秀满心绝望。


    完了，婆婆又要贴补老三这个无底洞去了！


    陈向荣正打的起劲，突然抓着皮带的手被人攥住。


    他疑惑回头，看到是梁春芬，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眼里闪过浓厚的厌恶。


    “你怎么在这？行了，我明天就回家，你赶紧走！”


    “你看你穿的这样，还好意思来县城，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


    梁春芬把他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她暗道自己上辈子是个瞎子，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还跟个老黄牛似的，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年。


    甚至害得老四惨死！


    见梁春芬不说话，还朝着地上被打了半死的人看去。


    陈向荣眼里闪过一抹心虚，他一把将梁春芬推开。


    “看什么看！滚一边去，别耽误我正事！”


    梁春芬似笑非笑：“你的正事不是学习吗？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课堂里听课才对。”


    陈向荣大吼：“我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赶紧滚滚滚！我告诉你，别惹我生气，让我不痛快了，我这个月就不回家拿钱了！”


    这是他惯用的对付梁春芬手段。


    梁春芬疼爱陈向荣，长时间不见他，就想得慌。


    每次陈向荣回家拿钱的时候，她就跟个恭迎皇帝回宫的太监似的。


    点头哈腰，卑躬屈膝，言听计从。


    为的就是让陈向荣能在家里多待一会。


    陈向荣正是拿捏住了梁春芬的这点。


    拿钱的数额越来越高。


    别的住校的同学，一个月生活费两块。


    他，从三块跳到五块，八块，如今更是足足有十块！


    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有钱人。


    “我告诉你，你坏我心情了，这次没个二十块钱解决不了，回去把钱准备好，我明天回去拿。”


    陈向荣讨好似的朝其中一个男人看去，“刚哥，明天中午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呗！”


    话音未落，他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


    他一下子摔了个大马趴。


    “谁？谁踹我！”


    梁春芬捏着拳头冲过去：“你老娘我！”


    砰！


    她一拳打在陈向荣的肚子上：“你让谁滚呢，我是你妈！你对我这么不客气，就不怕天打雷劈？”


    砰砰砰！


    陈向荣捂着肚子，疼的把身子弯成个虾米状，喊都喊不出来。


    他妈吃什么长大的啊，拳头那么硬！


    他的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梁春芬一把拽住陈向荣的头发，把他上半身强行从地上拽起来。


    陈向荣：“啊啊啊！头皮要掉下来了！”


    梁春芬以手作扇，朝他脸上甩去。


    那速度之快，都快出现残影了！


    陈向荣的脸跟个拨浪鼓似的，一会向左一会向右！


    “你不痛快，你心情不好？老娘生了个你这么个畜生，才心情不好呢！”


    “就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把你扔到尿桶里溺死！”


    “你张张嘴就要二十块钱，你以为你是谁，哪家的大少爷吗，每次你回家，就跟蝗虫过境似的，你是拿着钱逍遥自在去了，全家都得勒紧裤腰带！你是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吗，你是什么大人物吗，你他妈的就是个乡下人！”


    梁春芬越想越气，朝着陈向荣的肚子来了几十下连击。


    “呕——”


    陈向荣一弯腰，隔夜的饭菜都出来了。


    梁春芬不肯就这样放过他。


    隔夜饭算什么！


    上辈子她被他打的胆汁都要出来了！


    那时候她可都七十岁了啊！


    梁春芬目光一寒。


    抬起脚，牟足劲，狠狠把他踢到两米开外的地方。


    陈向荣跟个破娃娃似的落在地上。


    他嘴巴一张，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还他妈的威胁我不回家？你爱回家不回家，你身上有没有钱，我都不管！你最好饿死在外面，到时候野狗直接把你叼走，也省的老娘给你收尸了！”


    陈向荣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看着双手叉腰，指着他鼻子口出恶言的梁春芬。


    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妈怎么可能对他说这么重的话。


    又怎么会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他妈应该低声下气的跟他说对不起，老老实实的把钱准备好，做上一桌子美味佳肴，然后拉着板车来学校把他接回家才对啊！


    可是浑身上下的疼痛在提醒他，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他妈真的打了他！


    陈向荣又惊又怒。


    “你疯了！？”


    他指着梁春芬的鼻子，气的手指头都在哆嗦。


    “我不就是拿走了你几个鸡蛋吗，你至于生这么长时间的气吗，还这么打我！”


    “难道在你心里，我还不如几个鸡蛋重要了？”


    他为了加入红袖章。


    上次回家拿了几个鸡蛋孝敬刚哥。


    刚哥一口一个，吃爽了，这才答应让他进来。


    那几个鸡蛋为他的事业做出了如此重要的贡献，该感到荣幸才是！


    他妈却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真是个无知妇人！


    “对，你就是不如鸡蛋重要！”


    “你是坨臭狗屎，让我感到恶心！我连多看一眼都嫌弃！”


    梁春芬朝地上呸了一口。


    见陈向荣还有劲跟她顶嘴，她抓起地上的一根棍子。


    不愧是十七八的年轻人，就是抗揍。


    那就让她好好的出口恶气吧！


    “不要……不要！”


    看到那比小孩子大腿还粗的木棍，陈向荣面露恐惧，以手撑地，连连往后退。


    他想让刚哥救自己，一抬头，却发现一行人早就跑了。


    “妈！”


    陈向国的声音传来。


    梁春芬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过头来，地上的陈向荣已经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