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清脆的锣鼓声在金牛村响起。


    梁春芬打着哈欠去开门。


    就见村民正三三两两的往大队部去。


    陈向国快步走了过来:“妈,大队长怎么在这个时候开会啊?”


    梁春芬:“不知道,你去看看吧。”


    “好!”


    等陈向国离开,梁春芬也没了睡意。


    昨晚她睡得不好,总觉得屋里四处漏风。


    盖了两床被子也不管用,寒气一阵阵的往她骨头缝里钻。


    她已经很久没有受过冻了。


    前世她在楼房里住了很多年,屋里有地暖。


    冬天的时候热气充足,在屋里穿短袖裤衩都还觉得热呢。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梁春芬有些发愁。


    这才刚立冬,她就受不住了。


    那等三九到来,她还怎么混?


    梁春芬愁眉苦脸的推开厨房门。


    砰!


    随着门打开,陈向家倒下来撞到了她腿上。


    “老二?”


    梁春芬低头一看,“你怎么在这睡?”


    陈向家还没睡醒,迷迷瞪瞪的:“妈,秀秀嫌我身上有粪坑味,把我撵出来了。”


    梁春芬:“我昨天听到了,我是说你怎么不跟老三一起睡到稻草上去,那里多得劲啊,干嘛要在这门口窝着?”


    被梁春芬一念叨,陈向家清醒了过来。


    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一把抱住了梁春芬的腿。


    “妈,你得给我做主啊!”


    梁春芬一脚踹开他:“这我咋做主,谁叫你掉进茅坑里的,别说是你媳妇了,我现在看到你都恶心!”


    陈向家委屈。


    怎么就没人相信他呢。


    真的是老三把他踹下来的啊!


    哎,对了!


    他有证据可以证明!


    “妈,你看!”


    措不及防的,梁春芬被一只大脚怼脸。


    她刚要发火,忽然瞥见了陈向家的脚指头。


    每个指甲盖都短短的,截层参差不齐,有的短的都露出指甲里面的红肉来了。


    梁春芬:……


    “老二啊,你都是要当爸的人了,怎么还能啃脚指头呢?你有这个癖好也行,我尊重你,但你好歹得养成刷牙的习惯吧,要不然以后筷子我怎么还敢给你用呢?”


    家里的筷子都是混用的,因为是家里人,知根知底的,没有什么传染病。


    所以她都是一个星期才烫一次热水消毒。


    但现在告诉她,老二有啃咬脚指甲的习惯。


    想到之前可能她用过老二使用过的筷子。


    顿时一阵反胃!


    呕——


    陈向家看到他妈眼里的嫌弃,猛地反应过来,脸色爆红。


    “妈,我没有啃脚指头!这是老三给我啃的!”


    梁春芬斩钉截铁的摇头,“不可能,老三有洁癖,他连自己的都不啃,咋可能啃你的,何况你的脚还那么臭!”


    “妈,真的是老三!昨晚我睡得好好的,他就拉我被子,我踹了他,他就开始报复我!每次在我快睡觉的时候,他就给我来这么一下!”


    “要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在门口睡,我要防着老三啊!”


    看着陈向家快哭了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梁春芬把还在呼呼大睡的陈向荣给叫了起来。


    她得问清楚,老三是只啃老二脚指甲,还是啃外人的。


    要是后者的话,她得给老三戴上个嘴笼子。


    防止他去祸害家里其他人。


    谁知陈向荣的委屈比陈向家的还大。


    “妈,二哥被二嫂赶出来,我好心把我的稻草床分给他一半,结果他倒好,恩将仇报啊!半夜一拳把我囊醒,说我咬他的脚指头!”


    “我他妈的有病啊,我去咬他的脚指头!?”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了,我又睡着了,二哥又把我叫醒,一晚上七八次啊!”


    “他还骂我,说我不是个人,故意欺负他,我承认我之前是没干太多人事,但我现在改了啊!”


    “再说了,二哥又没惹我,我弄他干嘛?先是诬陷我踹他到茅坑,又诬陷我咬他脚指头,我比窦娥还冤啊!”


    说话间,外面飘起了小雪花。


    陈向荣顿时激动起来:“快看!老天爷都为我鸣不平啊!”


    “滚一边去!”


    梁春芬一脚把陈向荣踹开,“声音这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不把你举报是吧!?”


    陈向荣老实闭上嘴。


    陈向家不满:“妈,老三他在骗你!”


    “谁骗人了,我说的是事实!”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但现在梁春芬觉得两个男人也行。


    她被哥俩的声音吵的脑袋疼,拿根棍子把俩人打了出去。


    “去外面吵去!别耽误老娘做饭!”


    于是,兄弟俩又吵到了院子里。


    花花果果被吵醒,没睡醒的小孩子是烦躁的,张嘴哇哇大哭起来。


    一时间哭声,骂声,埋怨声,声声响起。


    老陈家比赶集还要热闹。


    这场闹剧,一直到陈向国回来才停止。


    “你说啥?村里闹鬼了?!”


    “嗯,大家虽然没有明说这两个字,但意思就是这个。”


    陈向国压低声音道,“昨晚村里不少人家的窗户都被砸了,还有人的头发都被薅了,更离谱的是,很多人的脚指头被咬了,最严重的,一整片脚指甲都被生生拔走了。”


    全家人齐刷刷的朝陈向家,的脚指头看去。


    陈向家双股颤颤。


    他……他遇到鬼了?!


    那昨晚踹的他,不会也是鬼吧?!


    “有人看到了那玩意,个头不高,很苗条,很小巧,头上蒙着个红盖头。”


    陈向国突然看了看左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道,“大家猜测那是个女鬼,还说是张家媳妇!”


    “张家媳妇原先有个相好的,但她父母嫌弃相好的家里太穷,就做主把她嫁到了张家,张家媳妇性子烈,新婚晚上就上吊了,大家伙都说她是来报仇了!”


    “张家人吓得当场就坐在地上了,是爬着回家的!”


    梁春芬发现她家老大有当说书先生的天赋。


    听听这件事说的,该声调高的地方高,该低的地方低,老陈家人全都听入迷了。


    “对了,大家还猜测了一件事。”


    “啥?”


    梁春芬好奇问。


    陈向国:“说昨晚那些被薅去头发,咬掉脚指甲的人,都是张家媳妇报仇的对象,她是来做记号的!”


    “我的娘啊……”


    陈向家双眼一直,身子朝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