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小狼扬言
作品:《我的黑莲花师尊病弱不可欺》 16.
苏沉那一口用了不足一成力度,但狼的咬合力能达三百公斤,更何况还是只修炼成精的狼,其破坏力若想折断对方颈脖只在一念间。
明知如此,那人竟半分不反抗,放任他胡来。
不消片刻,苏沉唇齿下的皮肤鲜血淋漓,却没松嘴,这人实在嚣张可恨,他总得讨回些什么。
譬如在这家伙最致命脆弱的部位留下点伤痕,独属于他的烙印。
少年得意遐想,像个勋章。
“殿下,滋味如何吗?”
待人依依不舍松口,晏无双不着痕迹敛走探在少年腕骨的指,稍作停顿,侧身,主动换过另一边脖子,示意道,“再赏一口?”
语调温存,仿佛在请人回家用膳。
“……”
实话说,苏沉确有被对方的行径癫到。
但两滴血珠挂在唇角时,盘踞心间的那簇小火苗止不住燃起点小亢奋。
苏沉意犹未尽舔舔嘴,将血珠扫刮进口腹,既然对方盛情邀约,自己哪有拂面子的理儿。
苏沉食髓知味,循着本能拱向自己食物,照着晏无双脖子就是一口。
不得章法的齿咬变成吮吸。
少年就这么岔开两腿,迎面跪坐在晏无双腿上,双手攀住那人肩脖,尖锐的獠牙扎进其肌肤,惬意扫着尾巴。
他埋首对方颈窝,吮咂、吞咽。
马车缓慢行驶,微微摇晃,二人衣袍交叠摩擦,两枚平安扣偶尔相蹭碰撞,发出细微的叮当声响。
半息、一盏茶、两刻钟……
“殿下还没填饱肚子?”
苏沉忍住一鼓作气吸干对方的冲动,松嘴,稍作思忖,唬人似的冷嗤,说得君子坦荡荡:“我恨不得吸干你。”
理不直但气壮的话才出口,马车内顿时响起声难以自抑的轻笑。
晏无双目不斜视望向被血喂哺的少年。
对面人那双唇染着不均匀的血珠,他抬手,拇指摁上去一抹,便如上了最天然的口脂。
不是工笔细描的刻意,只仿佛丹青描绘时溅出的一撇朱砂,带着两分浓墨重彩的鲜活秾丽。
不经意间的神来之笔,将人的冷淡削弱几分,显得没往日那般不近人情。
“既如此,乐意奉陪。”
“?”
苏沉心底警铃大作,果不其然,一道劲风袭来。
少年还没来得及思量应对,身子已先一步侧避,宛若受感于魂魄深处迸发而出的肌肉记忆,右臂格挡,自动化解对方攻势。
他没好气控诉:“你偷袭!”
晏无双被他掣肘半条手臂,仍是一副好整以暇模样挑眉,话调散漫,半是调侃半是纵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殿下无理取闹。”
苏沉噎了声,又听那人好为人师,自愧不如点评:“不过我们殿下着实不赖,身手敏捷,假以时日,必无敌手。”
一天天的,净发神经!
他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主,当场拿出曾经与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还惯爱家暴的舅舅干架打断对方两根肋骨的气势,挥肘,起掌,反击。
晏无双像个倾囊相授的好师者,陪人练招。
二人氛围愈发剑拔弩张,连番肉搏,苏沉先落下风,被一个回马枪推摁在马车软靠。
那人双指探进他衣领。
苏沉一把攥住对方手腕:“做什么?”
晏无双似笑非笑:“殿下不是说要吸干我?”
“?”
神经!
他说的是这种吸干吗?
“你别给我发——”
撕拉一下,少年身上那件不太合身的外袍被扯掉。
苏沉当即一愣,急忙忙怀抱己身中衣,那人却偏不如他意,拉住他手臂一抻,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少年神情懵然,像只吃桉树叶中毒的考拉,呆了一下。
再三确认对面人规规矩矩,不越丁点雷池,那眼神更是无分毫情欲,确实只是替他更衣,再无他想。
呼……
苏沉悬着的心松下,小小吁出一口气。
见状,晏无双轻飘飘睨过来,语焉不详道:“我怎么觉着殿下貌似很期待发生些什么?”
模棱两可的话音过分正经,正经得苏沉觉得这人绝对不正经!
还期待?
我期待你不举!
少年眼底含着点没好气的薄怒,炸了一条尾巴,继续与人拳脚相加,打得不可开交。
两记浑厚掌风交锋。
马车虽宽敞,可奈不住二人近身过招,招招肉搏时溢出的灵力道道相碰,炸出阵阵气流,整辆马车内部皲裂如蜘蛛网,岌岌可危。
又一次对掌,蛮横的灵力余辉横冲直撞,砰一声巨响,整架马车四分五裂。
两人双双滚落草丛。
这次苏沉占上风,揪紧对方衣领,一个灵活翻身,便跨坐在晏无双腰腹,将那人牢牢桎梏于双腿之中。
少年一双腿便是如此曲膝踩在晏无双两侧,恰好让人有机可乘。
脚踝顿时被捏住。
苏沉正不明就里,却见那人指尖勾进他鞋绳,轻轻一挑,扯散靴沿的绑带。
“?”
有病吧!
打不过出阴招?
苏沉眸光一凛,正欲来一个横扫腿,那人比他更快一步抻直他小腿,动作利落脱掉他鞋子。
然后……
套进一双干净的鞋袜。
什么癖好!
“你是不是闲得慌?”
苏沉简直无语凝噎,继而出招,那人顺势接住,一个翻身将他带起,呈一个交叠而坐的姿势。
“家里的小狼崽离家出走,我眼巴巴给人送换洗衣物,倒成我不是了?”
苏沉不可置信瞪大双眼,那才酝酿而起的骂,卡在喉咙,被生生憋了回去。
只心下嘀咕两句。
对面人适时调笑:“读心术倒不至于,左不过是我养大的,你的风吹草动,能逃得过我眼睛么?”
苏沉几度无语,懒得理会这人。
两人这一场架打下来,苏沉浑身上下都焕然一新,回归个被精心打扮的金贵小公子。连发丝都再无妖界的熏香味,只侵染进晏无双身上独有的那点桃花香。
陡峭斜坡上,这个坐姿几乎将二人的视线拉到同一高度,苏沉一眼便对上晏无双面具下的双眸。
两人无言相顾片刻。
少年悄悄咪咪伸手,欲摘掉面具。
堪堪擦到面具时,对面人倏地躲开。
“又想偷袭?”
“没有。”
苏沉冷嗤,“抓虫而已。”
“我养大的,你那尾巴一翘,”对面人说话间,掌心从他身后狼尾薅过,“我便知你在憋什么坏水。”
瞧瞧这口吻,说得连当事狼都差点信了。
厚颜无耻!
苏沉甩起狼尾,就着晏无双那还抚在他尾巴尖的手就是狠狠一拍。
那人慢悠悠抽回手掌,捻了捻指头的白毛:“殿下,你又掉毛了。”
“我唔——”
一颗不明物体乘机落进苏沉口腔,他当即要吐出,奈何入口即化。
“你给我吃了什么?”
“生子丹。”
苏沉自是不信,还是忍不住一顿白眼。
这丹药入口即化,虽无味,但再细品那丹的余韵,有些熟悉,落进腹中,方想起这丹不就是先前小龙人隔三差五炼给他吃的营养丹么?功效其一是养护毛发。
苏沉意味不明瞟人。
晏无双却如不觉,朝苏沉后腰处轻轻拍拍,顿时令腿上人蹦起三尺,也毫无意外被赏一句骂。
男子笑纳,颇为遗憾摊出一只手掌,作出个请的姿势:“马车没了,恕不再送,只能委屈殿下移步回去。”
苏沉理理衣摆,嗯唔出两个含糊不清的字音,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还未到十步又回头。
少年折返,望向晏无双那只还未收的掌猛使力一拍。二人相贴的手心顿时鼓起一个修士用以收纳的低级芥子袋。
“还欠五万!”
他也不待人回答,转身,快步下坡。
目送苏沉消失,晏无双抬掌,凝出一道百倍缩小的阵法,阵法凌空投出片光面。
图腾复杂的小型阵法光面上,如他所料,再次亮起一个小光点,带上其他,统共有十来个小光点。
晏无双收起阵法,指尖微动,原地霎时立起道水镜。他从中穿过去,取下面具。
男子眉骨至鼻梁被霜华分割,隐约可见细细一层薄汗附着在病白肌理。
他眼尾染上两分倦态,撑在树干的腕骨苍白,银丝松松散散贴紧肩背颈脖。
空旷寂寥中,忽而爆发起一串沉闷而压抑的咳嗽。
银发沾了抹血,刺眼如白瓷泼落朱砂,透出丝靡丽的脆弱。
男子偏头,一双眼眸不复往日清明,沉如午夜湖泊,泛起厚重潮意。
他看去苏沉远去的方向歇了片刻,转身,消失。
-
苏沉途经一片树林。
夜色下,一只徐徐前行的蟾蜍嘎嘎叫了两声,忽然扭头逃走,恰好撞上从小道拐出来的人,后脚一蹬,跳不起来,险些摔得四仰八叉,干脆挪行着爬走。
目睹这异常,少年顿时了然,前方怕是有东西挡道。
他随手截来枝柳叶,沾水,开阴阳眼。
果不其然,两只伥鬼。
所谓伥鬼,亦即被虎咬死变作老虎奴役的鬼魂,诱人为老虎所食以寻替身解脱。
是为真正的为虎作伥。
两只伥鬼坐在枝头说长道短,搬弄是非,从仙门嚼舌根到魔界,所提之人均被贬得一无是处:
“什么仙门魁首,指不定早跟他那徒弟厮混到一张床算什么好鸟,道貌岸然,要我说还不如魔呢。”
“你以为魔就很好吗?嘿,我听闻那个什么魔尊至今未娶,八成是个奇丑无比大腹便便的糟老头子。”
“那是,莫说姬妾,好像连个贴身侍女都无,更别提什么男宠,八成是个不能人事的主儿!”
……
少年从乾坤袋摸出一粒糯米,双指一捏,凭空燃烧,打进小半碗公鸡血。
双指沾血,凌空画出道符咒,口中还念念有词,下意识的施法动作行云流水,一招一式,仿佛重操旧业。
符成,他抬掌轰出,瞬间打翻两只伥鬼:“找替死鬼你就找替死鬼,废话真多!”
“哎哟!”
两只小鬼跌落地面。
苏沉神情冷淡到极致,睨向二鬼:“给你们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仙门魁首——”
少年随手摘来根柳枝,抽下去:“谁关心仙门了!”
两只伥鬼挨了打,旋即哭嘤嘤抱到一起:“哎哟哟哟是魔魔魔尊,魔尊大人!魔尊大人很行!”
苏沉扬起柳条,又是一抽:“大点声,没吃饭啊!”
伥鬼敢怒不敢言,欲哭无泪屈服于少年淫|威:“魔尊大人很行!”
“行你个大头鬼!”
“到底行不行嘛?”
“我哪知道!”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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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怎样嘛?”
苏沉操起柳条,对着两只伥鬼又是十连抽:“打你就打你,要挑日子吗!”
“欸……我怎么变小了?”
“呜呜呜我也是。”
“柳枝打鬼,打一下矮三寸呀笨蛋!正好,省得你们为非作歹祸害人间。”
“嗷嗷嗷嗷——!”
哭喊声惊扰一林鸟雀。
……
苏沉赶在月上枝头时回到先前那座府邸。
长街僻静,灯火阑珊,行色匆匆的身影推开破旧的门,几个拐弯后,掀起道帘子:“师尊,我回——”
那人还泡在药桶里,苏沉轻轻吐出小半口气。
只是再细看,月华映衬下,自家师尊清冷眉骨薄汗微渗,几丝墨发凌乱贴紧肩颈,整个肌肤透出一层过分病态的白。
好似凝结枝头的霜。
碰一碰,便碎。
少年忧思惆怅定住,许久方知回神,他走过去,轻轻挥手:“师尊?”
他又挨近些许:“师尊?”
终于,那人掀起点眼皮,眸底透出一股难消的疲倦:“嗯?”
至此,苏沉方重重舒出一口气:“没什么,水凉了。”
言罢,便扶人。
师徒二人随意拾掇几下,便在这方院子歇下。
苏沉再次在楚暮迟房门布下道结界,方回到自己的屋子,而这次,他还给自己多添一道防护结界,以防万一,免得自己不清醒时失控误伤他人。
今日又是月圆之夜,苏沉心不在焉托腮,左腿屈膝支起,右腿伸直斜斜撑在地面,他就这般坐在窗台,百无聊赖望红月当空。
预料中,那次吞噬的能量体再次在体内暴动。
这一次比先前几次都要来得诡异而突然。
苏沉视线所到之处,尽是血红一片的光雾,少年摇摇欲坠,勉强稳住心神。
不知多久后,神情迷蒙的人背靠窗沿,双眸涣散喘着细气,五指牢牢攥住窗口木框,抓得指骨泛白。
恍恍惚惚中,又见心口那血色花枝如笋尖破土而出,探头掠过耳廓似爱抚,亦像喁喁私语,一寸一寸痴缠肌肤,迤逦生长。
最后绕到绷紧的指尖,轻轻磨蹭,宛若落下安抚的吻。
……
天光大亮,竹叶扫阶,鸟雀啼鸣此起彼伏,苏沉混混沌沌从床上坐起。
眉眼晕着两分未散的疲倦,四肢百骸隐隐透出一股胀痛酸软。
他精神萎靡挨墙,抬起沉重的手揉揉发昏的穴位,方惊觉,好烫。
浑身上下,哪哪都烫。
烫得不同寻常。
他古怪眯眸,思来想去也没弄明白,索性连掐十个清心咒方神清气爽些许,紧忙出了房门。
“师尊。”
苏沉没再耽搁,敲开楚暮迟的门,师徒二人继续踏上寻医之途。
他们边走边打听蛐蛐斗场。
苏沉倒也对此了解一二,这斗蛐蛐是一种民间搏戏,捕捉一对雄性蟋蟀,放进斗栅,供人赌斗赏玩。
二人从一位老者口中得知最大的蛐蛐斗场就位于西南花街一间大型赌坊。
所谓花街,非花卉交易观赏集市,亦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的繁华地带,而是艺妓云集地方,三步一秦楼楚馆,五步一勾栏瓦舍,十步又是一小倌馆。
两人好不容易躲过十几位老鸨脂粉乱抖的香巾,路过花街最为门庭若市、户限为穿之处。
一间非常规书画坊。
苏沉脚步微滞,恍惚间想起系统曾三言两语与他提及过的一些情节。
书中魔界左护法朝魔尊献媚前嫌弃美人过分清高,着实无趣,便令手下搜罗来不少春宫图逼迫美人看。
美人不肯,便粗糙扒开美人双眼,强迫美人一帧一画细阅不堪入目的词画,又加以术法将无数图文灌进美人识海。
许是觉得艳词淫画仍旧差点意思,火急火燎带上美人寻遍秦楼楚馆。
在无数香艳场景中,这位左护法敲碎美人膝盖骨,用银针挑开美人眼皮,只因他道这些所谓的冷傲美人不过是下作贱奴,疼了,自然懂得曲意逢迎讨好主子。
他便是如此病态扭曲,边享受折断美人傲骨带来的快感,边不厌其烦强迫其见识妓子如何姿态百出承欢他人身下,再将婉转求爱的床笫放浪语导进美人识海。
任你睁眼还是闭目,都无法逃脱被掌控的命运。
可怒也!
枪毙!
统统拉去枪毙!
虽说他们早已避开此种泯灭人性的剧情,但苏沉还是生出恻隐之心,轻怜疼惜又愤懑不平握紧拳头。
真想一把火烧了这片地。
转念间还是作罢,只觉多看两眼都觉得是在玷污自家师尊。
苏沉一时忘记师徒礼仪,只想拉上楚暮迟,疾步逃离这种肮脏龌龊地:“师尊,咱们还是在外头守株待兔。”
两人快步走出这街,苏沉松手,后知后觉自己拉人的动作过份自来熟,不由得讪笑:“弟子僭越。”
楚暮迟没说什么,如今时辰尚早,师徒二人干脆在邻街漫无目的闲逛。
再次回到外婆的故乡,苏沉难免亲切,好似连空气都透出一种家的味道。
少年欢天喜地跑在前面,看上什么好吃好玩的便随手带走。
楚暮迟则寸步不离跟在苏沉身后,默默付银钱。
两人从东市一通乱逛来到西坊。
苏沉取起一盏荔枝膏水,转身:“师尊,您渴不渴?”
那杯冷饮还没完全递出,少年忽而神色一凝,偏头环顾四周。
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