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是管饭的，上一个厨子做饭符合大部分人的口味，但因年纪大了今年便没再继续待在羽林卫，新招进来的厨子换了一批又一批，最近一个甚至让大家吃的闹肚子。


    大将军没办法，想到钱元先前似乎在给家里的老妈子找活计干，便问了一嘴，没想到老妈子来试工第一天就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他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赶巧，正遇到了和萧旭并肩走的钱元，大将军忙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见过世子。”


    萧旭点了点头。


    他对钱元可以说是感激涕零，“钱大人，真巧！刘妈子现在在羽林卫干的可好了，大家都特别爱吃她做的饭。”


    钱元温润地笑笑，“大将军满意便好，如今我官职变动，不在京城，刘妈子又闲不住，这才想为她找一份事干。”


    大将军早就听说此事，裴子喻调去苦寒之地一年回来就是大理寺少卿，钱元和他同年高中，更是状元，回来后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他见萧旭在一旁，此番官职变动又是辰王的意思，料想钱元已是辰王一派，便奉承道：“钱大人心细如发，也不怪王爷对你另眼相待。”


    钱元余光瞥了一眼萧旭，有些尴尬道：“大将军说笑了。”


    萧旭一句话没说，直接甩袖走了，钱元和大将军匆匆道别去追他。


    大将军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自己说错话了？不应该啊。


    半月后，钱元还未到任便横死途中，引发了不小的轩然大波。


    刑部尚书道：“皇上，钱大人之死证据直指辰王世子，此事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


    皇帝沉默了片刻问韩远道：“韩爱卿怎么看？”


    韩远道：“臣以为此言过于武断，钱大人乃朝廷命官，皇上重用的人才，无论世子与其有何仇怨也万万不敢对朝廷命官下手，更何况还是在赴任途中。”


    皇帝再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道：“你的意思是这是老五的授意？”


    韩远忙道：“臣不敢！”


    皇帝冷哼了一声，“你不敢，可是他敢！都下去吧。”


    李德海与阿昭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帝本在批阅奏折，随手拿了一本起来又是关于钱元横死之事，他看了一眼就丢了折子。


    李德海忙道：“皇上，您消消气。”


    “你说，会是他干的吗？”


    “这……”李德海不知该如何答话。


    “阿昭，你说。”


    阿昭犹豫了片刻并未开口。


    皇帝抬眼看他，“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


    “奴婢前些日子听闻安宁郡主对钱大人有意，王妃本已派人上门，可王爷似乎并不满这门亲事……”


    “难怪，”皇帝了然，“以安宁那性子必会因此闹个不停，突然要将钱元调走恐怕也是因为此事。好啊，他好得很！”


    阿昭劝道：“钱大人是皇上所器重的人，王爷素来尊敬皇上，想来其中有什么误会。”


    皇帝觉得在理，许只是因为钱元无意中惹恼了萧旭才会如此。


    辰王气得直哆嗦，指着萧旭说不出话。


    萧旭一脸坦然，“是我杀的又怎样？要杀了我为您那个好儿子报仇？”


    辰王妃在一旁脸色极为难看。


    萧旭第一时间察觉不对就派人查了钱元的身份，果真让他查到了猫腻，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钱元见了阎王，断了辰王将他认回来的可能，事后才将此事告诉了母妃。


    “你当真要为了那个私生子动旭儿？”


    辰王硬扯出一个笑容，“瞎说什么呢？都是没有的事。只是觉得钱元是个可塑之才死了可惜。”


    辰王妃给他留了最后的体面，并不拆穿他，毕竟辰王李储君之位只差最后一步，她要为自己的孩子和李家的未来着想。


    辰王为安抚妻儿和岳丈家，将此事轻轻揭过，连重话都没对萧旭说过。


    是以，皇帝并未等到他重罚萧旭，反而受到了为儿子求情的奏折。


    萧玉烟到御书房的时候茶盏碎了一地，皇帝背着手静看皇后的画像。


    她强忍着恶心行了礼，“皇祖父。”


    皇帝侧过身子看她，“来了。”


    到处都是碎瓷片，皇帝便将她带至干净的偏室说话。


    萧玉烟微垂着眉眼等他开口说话。


    “丽贵人有孕了。”


    萧玉烟早就知道此事，约摸着再过几个月就会临盆。


    “恭喜皇祖父。”


    皇帝脸上并无多少喜色，“朕一直不曾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就怕有心怀不轨之人对这个孩子下手。”


    萧玉烟道：“丽贵人所怀为龙胎，何人敢对龙胎下手？”


    皇帝叹了口气，“朕老了，很多事情都已经脱离了掌控。承瑾虽不在了，但幸而有你这个懂事的皇孙，如今朕也只有你可以信任了。”


    萧玉烟预感他不会说什么好话。


    皇帝继续说道：“丽贵人腹中所怀大抵是个皇子，如今你五叔已不将朕放在眼里，咱们祖孙得另做打算。”


    萧玉烟装作听不懂，“皇祖父这是何意？”


    “趁着朕身体还康健，朕打算另外培养这个孩子。”


    她面上无甚表情，顺从道：“一切都听皇祖父的意思。”


    皇帝拍了拍她的肩，和蔼道：“培养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出来光靠朕可不够，你最像你父王，朕打算让你亲自参与培养这个小儿子，直至他能够继承大统。”


    “皇祖父，烟儿还是不太明白。”


    见她愚笨，皇帝干脆敞开了说，“承瑾已经不在了，朕知道，他的不少旧部不肯归顺于老五，既如此，就由你这个做女儿的出面，让他们好好辅佐小皇子。”


    皇帝所说与萧玉烟先前所设想无甚区别，可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事是由她自己做主，还是这个不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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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做主。


    萧玉烟惶恐道：“那这……孙儿无故干政，日后岂不是会被千夫所指？”


    皇帝哈哈大笑，“怎么会？你只需劝说他们尽心辅佐小皇子，一切都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要我将父王半生努力尽数奉给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到头来还与她这个亲生女儿无关？


    萧玉烟险些破口大骂。


    恐怕届时不单单是与她无关的问题，她是否能留下一条性命都尚未可知。


    老东西会不会直接要她性命尚未可知，可新帝一定会忌惮，等新帝成长起来第一个拿走的就是她的人头。


    她盯着皇帝的后脑勺，眼神冰冷。


    老东西，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安生。


    皇帝自认为这个安排很好，他决不允许任何人能够越过他的存在，即便耗费精力再培养一个新的继承人也在所不惜。至于新的继承人是否会忌惮先太子的亲生女儿...


    与他有何干系？他那会早就不在了，身后事他管不着。


    皇帝转过身，萧玉烟立马又恢复了往日的乖巧模样。


    “你觉得可好？”


    “甚好。”萧玉烟轻声道。


    你既无情，也休怪我无义。


    “什么？！”裴子喻面色铁青，“他让曹四平毒杀你的时候毫不手软，如今竟还想要你为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做嫁衣？”


    萧玉烟此时早已恢复冷静，甚至要有心情劝裴子喻想开点。


    “我怎么想开？那现在怎么办？”


    “自然是按他说的办，这本就是我们的计划。”


    裴子喻恐她没想清楚这其中利害，忙道：“如今皇帝插手，此事只会脱离咱们的掌控，那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世。”


    “丽贵人月份已经很大了，此时落胎只会一尸两命，再说了，”萧玉烟一脸云淡风轻，“皇帝又活不到那时候，管他呢。”


    裴子喻冒了一身冷汗，低声道：“弑君一旦被人觉察只会得不偿失……”


    “瞎说什么呢？皇帝本就上了年纪，身体每况愈下实属常事，与旁人何干？至于能活几年，全看他的造化。”


    丽贵人顺利诞下一位皇子，直至满月皇帝才昭告天下。


    辰王摔了一屋子的东西，“这孩子哪来的？！”


    幕僚战战兢兢道：“就是李佑献上的那位美人……如今已是丽嫔。”


    “贱人！关键时刻给本王添乱！”


    另一幕僚道：“李佑是铁了心跟咱们唱反调，如今已自成一派，可否要打压打压他的气焰？”


    有人不认同，“都什么时候了哪里顾得上他？先让小皇子消失才是正经事。”


    辰王冷哼一声，“消失？如今皇宫围成了铁桶，连只苍蝇飞不到丽嫔宫里去，让谁消失？”


    说话的人讪讪。


    辰王将手中茶盏捏得粉碎，“皇宫的那位本王没办法，你我还没办法吗？李、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