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是唯一的路标，将她引向僻静的公园。


    树荫下，等候多时的卡修当即敛去牵引气机，看上去与普通游客无异。


    再次看到正逗弄宠物的少年，她浅色的瞳孔里难得地浮现出一丝奇特。


    “我们又见面了，卡修阁下。”


    “真没想到，你会对七星剑舞祭这种学生的比赛感兴趣。”


    卡修走到她对面的长椅旁坐下，随口道。


    “你这是在调侃我以大欺小？可我也才十八岁。”


    “你的强大与年龄无关。”爱德怀斯轻笑一声，直接切入正题，“还是说正事吧。”


    “我此次依旧是应邀而来，观看比赛只是顺便。至于反叛军……”


    她话音一顿，看向卡修那双不起波澜的眼睛，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没错，此行确实与反叛军有关。阁下要插手吗？”


    卡修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冷漠。


    “不是我要不要插手，是反叛军的小丑已经盯上我了。”


    “小丑……”


    爱德怀斯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眼底忧色渐浓。


    “我明白了，请跟我来。”


    她做出了决定，带领卡修穿过人群，最终停在一家装修奢华的咖啡厅前。


    二者推开门，一名身穿深茶色西装、气质威严的老人立刻起身相迎。


    但在对方看到爱德怀斯身后的卡修时，那老脸上堆积的笑容瞬间凝固。


    “欢迎您，爱德怀斯小姐。嗯？这位是……”


    “卡修阁下。”


    爱德怀斯极其自然地介绍道，话语里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目前……应该算是破军学园的代表生？”


    “你介绍我的时候，能不能别用疑问句？”


    卡修摇头失笑，主动上前，目光直视着眼前这位气息内敛的老人。


    “幸会，风祭晄三先生。”


    风祭晄三即便听出了爱德怀斯言辞间的看重，眉头的皱纹却反而更深了。


    “阁下听说过老夫？可是……”


    “破军学园的学生，为何会与爱德怀斯小姐一同前来？这件事理应和联盟学园毫无关系。”


    不等爱德怀斯解释，卡修甚至懒得开口。


    一股无形重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包厢，空间仿佛凝固成厚铅。


    风祭晄三只觉得一只冰冷手掌攥住了他的心脏，呼吸骤停，血液冻结。


    眼前这个不过十八岁的少年，在此刻仿佛化作了俯瞰蝼蚁的神祇。


    “我应她的邀请，来了解反叛军的现状。”卡修声音平淡，“没那么多时间听你问东问西。”


    风祭晄三额角冷汗涔涔滑落，刚才那一瞬，他真切看到了死亡的命运。


    “我……我明白了，阁下……请入座。”


    ……


    不多时，三杯黑咖啡被端上茶桌。


    本该是话题中心的爱德怀斯，此刻却像个局外人，面无表情地拉过糖罐。


    一勺，两勺，三勺……疯狂往咖啡里加糖。


    风祭晄三端详着对面的卡修，再无半点品鉴的心思，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沉声开口。


    “老夫此次邀请爱德怀斯小姐，一是为小女诊断，二是为接下来的一个秘密调查行动寻求助力。”


    爱德怀斯加糖的手一顿，眼含疑惑地看向对方。


    “凛奈的伤势还没恢复？”


    风祭晄三脸色阴郁地点头：“她自第一轮比赛后便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卡修端起咖啡，吹开热气，轻描淡写地戳破了真相。


    “别白费力气了，那不是受伤，是被人控制了。”


    “你说什么！？”


    风祭晄三豁然起身，浑浊老眼里燃起滔天怒火，桌子被撞得发出一声巨响！


    “是谁！？是哪个混蛋敢对我的女儿出手！？”


    卡修斜睨他一眼，屈指在桌面轻轻一叩。


    咚。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风祭晄三的心上。


    “坐下。”卡修语气依旧平淡，却蕴含着绝对的自信，“我能解决。”


    风祭晄三脸色青红交替，他求助似的看向爱德怀斯，后者竟平静地点了点头。


    “呼——！”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颓然坐下，整理仪容。


    “是老夫失态了，还请阁下见谅。不知……阁下想了解反叛军的什么情报？”


    卡修晃动着杯中浓郁的液体，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


    “在索取利益前，先考虑自己能付出什么？不愧是风祭财团的掌控者。”


    “阁下过誉了。”风祭晄三连忙摆手，“只要您开口，在反叛军中，老夫还算说得上话。”


    爱德怀斯低声补充一句：“风祭先生是＜十二使徒＞之一，监管财政。”


    卡修了然，开门见山：“平贺玲泉，那个小丑，我需要他的一切信息。”


    风祭晄三毕竟人老成精，瞬间将线索串联起来，失声惊呼。


    “对凛奈下手的……就是他！”


    卡修微微颔首，算是默认，眼神催促他继续。


    风祭晄三脸色当即铁青，咬牙切齿地解释道。


    “平贺玲泉，那是另一位＜十二使徒＞——＜傀儡王＞欧尔格尔的耳目！”


    “对方负责反叛军遍布世界的情报网，操控着上千具傀儡，少有人见过其真容。”


    “我们原计划与瀛洲支部联手，打破世界僵局。平贺玲泉，就是总部派来监控计划的‘保险’。”


    “保险？”卡修嗤笑出声，“你们让一个没有善恶观的小丑，来给世界级的计划当保险？”


    风祭晄三面露苦涩，却不得不说出更为糟糕的现状。


    “其实……早在七星剑舞祭开始前，我们与总部的定期联络，就彻底中断了。”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再考虑到内部的特殊状况……如今的反叛军，已经乱成一团。”


    “我之前说的调查，就是想请爱德怀斯小姐陪我等前往总部，一探究竟。”


    爱德怀斯微笑点头，应下差事：“算上这一次，我与反叛军之间，两不相欠。”


    风祭晄三苦笑两声，随即转向仍在沉思的卡修，郑重躬身。


    “阁下，这份筹码，您认为足够吗？小女她……”


    “别着急，离下午的比赛还有时间。”


    卡修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目光落在杯中自己倒映的脸庞上，心思电转。


    ‘假设欧尔格尔已脱离反叛军，那么他通过小丑盯上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那并非“盯上”，小丑从始至终流露出的，是纯粹的、毫无缘由的恶意与憎恨。’


    ‘足以遍布全球的傀儡线……想引蛇出洞，必须找到蛇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