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一刀修罗的代价极大，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瞬间，一辉便直挺挺倒下，被早已等候在旁的医护人员轻车熟路地抬走。


    如无意外，他此刻应该还沉浸在全身麻醉带来的酣睡中。


    然而意外，总是比惊喜先到。


    当众人推开医务室大门，眼前的景象让空气瞬间凝固。


    衣衫不整的莎拉，正笨拙地撕扯着一辉的病号服，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艺术追求。


    这幅扬景，让刚结束比赛、浑身煞气未消的黑铁珠雫双眸瞬间血红。


    少女手腕一翻，宵时雨如毒蛇出洞，径直刺下！


    “离兄长大人远一点！你这个无可救药的变态！”


    莎拉惊觉杀气，一个狼狈的后滚翻躲开攻击。


    对方一屁股跌下病床，却仍对黑铁珠雫的用词表达了强烈不满。


    “我不是变态！请叫我追求灵感的艺术家！”


    “专画限制级作品的工口艺术家是吧！”


    黑铁珠雫气到发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莎拉的手臂就想把她擒下，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吧声。


    “痛！痛！住手！我的手是用来创作的！要断了！”


    史黛菈等人看看叫得撕心裂肺的莎拉，又看看身材娇小却单手制住对方的黑铁珠雫，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卡修抬手揉了揉眉心，出声打断了这扬闹剧。


    “争风吃醋的戏码可以停一停了，这里是医务室。”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暴怒的黑铁珠雫动作一顿。


    她冷哼一声，松开了手，但那双眼睛依旧像刀子一样钉在莎拉身上。


    反观莎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从容地站起身，优雅地拍了拍围裙上的灰尘。


    “看样子趁一辉昏迷直接取材的作战计划又失败了，你们聊，我下次再来。”


    留下这句不知算问候还是挑战的话语，面容冷淡的莎拉转身便走。


    众人下意识为她让开一条路，卡修的视线却一直追随着她，眉头紧锁。


    并非因为她的怪异行为，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违和感。


    依偎在他身侧的史黛菈察觉出恋人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莎拉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自主地低头扫了自己一眼。


    一番目测后，皇女殿下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


    敌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难不成，你喜欢那种雄伟的类型？”


    卡修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打断了思绪，刚理清的线索瞬间断裂。


    他哭笑不得地看向满脸通红的史黛菈，牵起她的手走出医务室，压低声音。


    “你的小脑袋瓜里整天在想什么？我是在想这个。”


    说着，他摊开手掌，几缕比发丝更纤细的丝线静静躺在掌心，正是上午比赛时收集到的地狱丝。


    其中蕴含的魔力已微乎其微，几乎与普通丝线无异。


    “这是……那个小丑的固有灵装？怎么会在你这里？”


    卡修捻起一截地狱丝，神情透着一股探究的意味。


    “不是小丑，是多多良幽衣自爆后留下的。”


    “在此之前，我只感觉反叛军那些人对我的杀意很不对劲，却找不到源头。”


    “妒恨？还是单纯的命令？这些情绪确实能催生杀意，但不该如此纯粹，如此……没有缘由。”


    史黛菈眼中闪过一抹明悟：“你怀疑是那个小丑在暗中搞鬼？可他不是一个操控丝线的伐刀者吗？”


    卡修皱眉，他并未与那个自称平贺玲泉的小丑真正交过手，一切都只是基于短暂试探的推测。


    “地狱丝此前必然潜藏在多多良幽衣体内某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否则绝不可能逃过我的感知。”


    史黛菈同样拿起一截地狱丝，重复着恋人的话。


    “极为隐秘之处？那会是哪里？”


    卡修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带着一丝冷意。


    “想想紫乃宫天音和多多良幽衣那不合常理的情绪剧变，只有一个地方最合适——大脑。”


    “地狱丝恐怕早已侵入他们的脑神经，实现了连本人都无法察觉的绝对控制。”


    “脑……咦！”


    此话一出，史黛拉如遭电击，刚才还在指尖把玩的地狱丝瞬间感到无比扎手。


    她抖手燃起一团烈焰，将丝线烧成灰烬，连带着将卡修掌心的也一并拍落。


    她二话不说，拉起卡修就往洗手台走，势要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消毒杀菌。


    嗡——！


    骤起的提示音打断了二人的动作，卡修从口袋里取出移动终端，点开短信。


    他眸光沉了下去，对一脸不解的史黛菈歉意地笑了笑，朝医疗区外偏了偏头。


    “我之前预定的‘参考资料’到了，要去取一下，晚饭时回旅馆再聊。”


    史黛菈秀眉微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份担忧不加掩饰，满溢而出。


    卡修连忙举起双手：“我保证，是好事。”


    史黛菈这才不情不愿地点头，目送恋人消失在走廊尽头。


    ……


    港湾巨蛋，赛委会仓库。


    黑铁严抱着手臂，如一尊雕塑般站在门口，注视着工作人员将一箱箱道藏古卷从运输机上卸下。


    卡修随后赶至，不等对方开口，他便单刀直入，抛出了更重要的问题。


    “关于平贺玲泉，你们支部掌握多少信息？”


    本打算问声好的黑铁严张了张嘴，那张冷峻的脸庞出现一丝僵硬。


    他低头回忆了片刻，不苟言笑的瀛洲支部长嘴角下弯，声音干涩。


    “此前支部与反叛军的合作，基本由月影全权负责。”


    “他退位后，我便切断了与反叛军的所有联系，所以……”


    卡修瞬间了然，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有多少说多少。那家伙就算不是纯粹的恶孽，也绝对是个天大的祸患。”


    于是，黑铁严用他那铅块撞击般沉闷的嗓音，精准复述了支部掌握的全部情报。


    内容与卡修已知的相差无几，唯一有价值的一条是——


    平贺玲泉一直充当着反叛军与瀛洲支部的联络人，而反叛军放弃对支部施压的消息，也正是由对方转达的。


    交易结束，卡修将仓库内的道藏古卷一扫而空，尽数收入储物袋。


    走出仓库时，他随手翻阅着一卷关于「意志」的道藏，仔细比照着前人留下的经验，口中喃喃自语。


    “以固有灵装操控他人意志，甚至间接引爆其灵魂，使其透支出超越肉体极限的力量。”


    “这种程度的灵魂干涉，匪夷所思，更何况还是远距离操控……”


    啪！


    卡修猛然合上道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平贺玲泉……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