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浏览过那张赛程表的代表生，眼神中都写满了惊疑与错愕。


    “这……怎么可能？”


    “上半区！破军学园的＜煌龙圣剑＞，还有反叛军的那几个怪物……全挤在一起了！”


    “这已经不是淘汰赛了，这是……”


    “咳咳！诸星，别乱说话！”


    依照他们往昔的认知，七星剑舞祭委员会事先会筛选出种子选手，然后进行逐轮的淘汰赛。


    可因为反叛军的乱入，部分代表生再三考虑后选择弃权，最终确定的参赛人数仅为三十二名。


    这种人员配置上的落差，进而导致了比赛制度的巨大变化，赛程表姗姗来迟。


    首先，种子权重被剔除，所有参赛选手一视同仁。


    然后，比赛将分为上下半区，由两位最强者争夺冠军宝座。


    最后……也就是最刻意的地方。


    隶属于反叛军的精锐们被一只无形的手，尽数拨入上半区的绞肉机里！


    或两两对立，或与煌龙圣剑撞车。


    同为破军学园所属的众人此前对赛程表亦是一无所知，此刻他们纷纷望向踱步走回的卡修，语气中满是急切。


    “卡修同学，你什么时候……”


    “这太乱来了！我们本可以帮上忙的！”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们绝对会阻止你！”


    “冷静。”


    卡修两手摊开，虚压，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我与你们参加七星剑舞祭的目的完全不同。对我来说，他们另有用处。”


    这种模棱两可的解释，显然无法令众人信服，不止如此，其他学园的代表生们也纷纷围了上来。


    为首之人，正是上一届七星剑舞祭的霸者，武曲学园三年级，诸星雄大。


    “呦，破军的各位，不介意跟我们几个聊聊吧？”


    曾参加过上一届比赛的东堂刀华与贵徳原彼方友善点头，为卡修等新人介绍各家学园的代表生。


    趁着这个空隙，视线充满武者魄力的诸星雄大相当自来熟地凑到卡修身边，压低声音，眼神诡异。


    “你是怎么做到的？”


    卡修平淡摇头：“抱歉，我听不懂学长在说什么。”


    诸星雄大咧了咧嘴：“态度真够冷的，我跟你这种类型应该合不来。”


    随后，他看见史黛菈走来，相当识趣地去找东堂刀华与贵徳原彼方交流，为二人留下空间。


    卡修嘴角含笑：“你不会也是来劝我的吧？”


    “才不是。”


    史黛菈摇了摇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恋人的力量有多深不可测。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对反叛军那些人这么上心？”


    卡修环视周围交谈甚欢的众人，俯身凑到史黛菈颈间，温热气息钻入她耳畔。


    “之前是谁说好，不过问这些事情的？”


    史黛菈皮肤被呼吸的热流激起一片战栗，瞬间回忆起前些时日在图书馆的经历，她抬手推开他，脸颊绯红，娇嗔道。


    “你耍赖！我可没答应过你什么事都能当借口！反叛军对你的‘研究’也有帮助吗？”


    被推开的卡修嘴角噙着一抹轻笑，微微颔首。


    “我是说真的，他们目前确实有用。”


    毕竟相比起仍在象牙塔中学习的代表生们，反叛军皆是从血与火中厮杀出来的精锐。


    他对这些人的灵魂会映照出何种色彩，姑且抱有一丝期待。


    ……


    结束喧闹的前夜宴后，卡修寻了个借口，并未与史黛菈等人一同返回破军所属的旅馆。


    他依旧穿着那身纯白西装，踱步来到远离赛扬的小公园内，静听着夏夜的虫鸣。


    “好了，在我彻底失去耐心之前，滚出来。”


    话音未落，遍布公园的虫鸣声戛然而止。


    穿着宽大和服的黑铁王马，顺着夜风悄然落下，固有灵装·龙爪赫然在握！


    正面承受着罡风剑气的卡修满脸随意，他掏出移动终端看了眼时间，语气平淡。


    “看在你父亲帮我搞定了比赛名单的份上，我给你复仇的机会，快点出手吧。”


    自见到卡修便一直沉默的黑铁王马，试图握紧灵装，可名为龙爪的大太刀却在止不住地轻颤。


    不对！


    那不是龙爪在颤抖。


    是他自己在发自内心地恐惧。


    恐惧着眼前这个男人。


    对方明明站姿随意，却散发出随时可以将自己瞬杀的恐怖气息。


    “现在的我……做不到。”黑铁王马苦涩一笑，“我来回答你上次的问题。”


    “上次的问题？”


    卡修眼眸中掠过一丝追忆，转瞬便明悟了对方口中的问题是什么。


    “怎么，终于想通了？愿意去KOK联盟打职业比赛了？”


    黑铁王马漠然摇头：“我所追求的，从不是不利于自己的战斗，而是——”


    “竭尽全力也无法触及的、绝对性的碾压。”


    卡修闻言，眼神不由得古怪起来。


    黑铁王马仿若未闻，继续说道。


    “原以为能对我这样的A级骑士办到这种事的，唯有世界最高魔力的持有者，史黛菈。”


    “可我却先一步败在了你的手上，甚至……”


    黑铁王马狠狠抓住自己的右臂，那曾被斩断的手肘正剧烈颤抖，根本无法抑制！


    “唯有跨越你这道高墙！我才能止住这只手的颤抖！才有资格向‘那个人’发起挑战！”


    听到这里，卡修终于摸清了对方话中的隐意。


    对自视甚高的黑铁王马而言，自己也好，史黛菈也罢，都只不过是前进路上的磨刀石。


    对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阴影，另有其人。


    只可惜他挑选磨刀石的眼光，属实不怎么样。


    卡修嗤笑出声：“果然，就不该对你这种人抱有期待。”


    仍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黑铁王马猛然抬头，那对素来冷淡的眼眸中溢出浓郁的愤慨。


    “你懂什么！你这种单凭魔力就能站在世界顶点的人，怎么可能体会到那种被彻底碾压的崩溃感！”


    “谁知道呢。”


    卡修不疾不徐地踱步上前，看向黑铁王马的眼神，比初见时更加失望。


    “即便你嘴上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你畏惧着某人，甚至打算靠击败假想敌来突破心障的懦弱现状。”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杜兰达尔，连元素都懒得加附，遥遥指向面色阴郁的对方。


    “拿起刀，神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霎时间，冷冽飓风刨开地层，撕裂大气，自卡修正前方袭来！


    看似汹涌澎湃，实则有形无意。


    于漫天真空刃中，一道完全扼杀五感的无声剑光乍现，只一瞬间，便循着黑铁王马胸膛斩裂而过！


    “没有魔力，没有花哨，这是此世最强剑士的斩击。你心中的那道阴影，比之又如何？”


    呲——！


    伴随着卡修轻描淡写的话语，一道血箭冲天飞起，将黑铁王马的视线浸满殷红！


    他随手收起杜兰达尔，拨通移动终端，对倒在血泊中的神童，留下最后的怜悯。


    “希望反叛军的其他人，不要像你一样无聊，神童。”


    电话接通，一道冷静沉稳的铁声传来。


    “多谢手下留情。”


    卡修语气平淡：“应该的，希望你们尽快把典籍准备好。”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