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震雷炮之威

作品:《大乾贵公子

    几乎就在乾元殿宫门被震雷炮轰然撕碎的同时,那四声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也狠狠撞进了北衙禁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窦纶刚刚和衣躺下不久。


    连日来京都暗流汹涌,他作为禁军大统领,神经始终紧绷着。


    那几声巨响太过突兀,太过猛烈,绝非寻常雷鸣或操炮!


    他猛地从行军榻上弹坐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来人!”


    窦纶厉声大喝,一把掀开帐帘冲了出去。


    营中已然骚动。


    士兵们纷纷从营帐中钻出,惊疑不定地望向京都皇城方向。


    只见皇城上空隐隐有红光闪动,映亮了低垂的夜幕,更有一股不祥的烟柱正在升起。


    “皇城!是皇城方向!”


    一个眼尖的校尉失声叫道,声音充满了惊恐。


    窦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窜起。


    出事了!而且是天大的事!


    逼宫?叛乱?


    无论是什么,皇城遇袭,他这北衙禁军统领都难辞其咎!


    “擂鼓!聚将!全军紧急集合!”


    窦纶的声音如同炸雷,瞬间压过了营中的嘈杂。


    “着甲!备马!快!目标皇城!驰援陛下!”


    他几乎是咆哮着下达命令,转身就冲向自己的战马。


    亲兵手忙脚乱地为他披挂甲胄。


    整个北衙禁军大营瞬间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彻底沸腾起来。


    急促的聚将鼓声“咚咚咚”地疯狂擂响,撕心裂肺。


    各级将校的吼叫声、士兵们匆忙奔跑的脚步声、战马的嘶鸣声、兵刃甲胄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巨大的喧嚣。


    士兵们仓促地从营帐中冲出,一边慌乱地套着铠甲,一边寻找自己的队伍,营地内一片混乱。


    窦纶心急如焚,一边催促着亲兵加快速度,一边厉声呵斥着混乱的部队。


    “快!动作快!贻误战机者,斩!”


    然而,就在这混乱的集结刚刚有点眉目,先头部队勉强列队准备冲出营门之时,尖锐刺耳、如同鬼哭般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营地东侧、西侧、南侧三个方向的高地上同时响起!


    “咻...咻咻咻...!!”


    那声音瞬间压过了营中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瞬间炸裂的死亡气息。


    窦纶猛地抬头,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夜空中,数十道拖着橘红色尾焰的轨迹,如同地狱飞来的流星火雨,划破黑暗,带着毁灭一切的呼啸,精准地覆盖了整个北衙禁军大营。


    “炮袭!!!”


    “散开!!!”


    窦纶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凄厉到变形的嘶吼.


    晚了。


    轰!轰轰!!轰轰轰!!!


    比乾元殿前的炮击更加密集、更加狂暴的爆炸声,在北衙禁军大营中猛然炸开。


    数十门震雷炮同时怒吼,喷吐出的火光照亮了整个京郊的夜空。


    大地在剧烈颤抖,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营地。


    坚固的营房如同纸糊的玩具,在爆炸中瞬间四分五裂,燃烧的木料、土石、杂物被狂暴地掀上半空。


    停放在营中的马车、辎重车被炸得粉碎,燃起熊熊大火。


    最致命的,是那些呼啸而下的实心铁弹。


    它们带着无与伦比的动能,狠狠砸进密集的人群之中。


    噗嗤!噗嗤!噗嗤!


    沉闷而令人作呕的骨肉碎裂声接连响起。


    一个正跑向队列的士兵,上半身瞬间消失,只留下腰部以下的双腿在原地抽搐;一门刚刚推出来准备反击的虎蹲炮,连同周围的炮手,被一枚炮弹直接命中,化作一地混合着血肉的扭曲废铁;一顶巨大的帅帐被炮弹贯穿,里面几名正在披甲的军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为了一蓬血雾!


    营地瞬间变成了炼狱!


    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弥漫。


    士兵们如同无头的苍蝇,在爆炸和横飞的弹片、碎石、木屑中惊恐地奔逃、哭嚎。


    断肢残骸四处抛洒,鲜血染红了地面。


    战马受惊,疯狂地嘶鸣着挣脱缰绳,在营地中横冲直撞,踩踏着倒地的伤兵。


    “稳住!不要乱!向营门冲!冲出去!”


    窦纶被亲兵死死护在身下,躲过了第一轮炮火最密集的覆盖。


    他推开压在身上的亲兵尸体,头盔歪斜,满脸烟灰,看着眼前如同屠宰场般的惨状,心如刀绞,但作为统帅的理智强行压下了恐惧和悲愤。


    他知道,留在这营地里就是活靶子,只有冲出去集结部队才有生机!


    “跟我冲!杀出去!”


    窦纶拔出佩剑,跃上亲兵牵来的战马,剑锋指向最近的大营西门。


    那里炮火似乎稍弱一些。


    勉强还能组织起来的禁军士兵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本能地汇聚到窦纶身边,形成一股混乱的人流,顶着不断落下的炮弹和四处横飞的致命碎片,朝着营门方向亡命冲锋。


    每一步都踏在血泊和尸体之上。


    不断有人被炮弹击中,被飞溅的碎石削掉脑袋,被倒塌的营房压住。


    惨叫声不绝于耳。当窦纶带着一身血污、身边只剩下不足出发时三分之一的人马,终于冲出硝烟弥漫、如同鬼门关般的北衙大营西门时,他甚至来不及喘口气,更来不及整队。


    然而,前方通往京都的官道已被彻底堵死!


    一片沉默的黑色,如同钢铁浇铸的堤坝,横亘在禁军残兵面前。


    没有旌旗招展,没有鼓号喧天。


    只有一片冰冷的、整齐的玄色盔甲在跳跃的火光下反射着幽光。


    数千名黑袍军士兵,早已列成严整的拒马阵。


    长矛如林,斜指向前方混乱的禁军;刀盾手蹲伏于前,巨大的方盾组成一道钢铁矮墙;弓弩手引弦待发,冰冷的箭簇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星。


    阵前,三员大将立马横刀。


    张定方位于正中,一身玄甲,面沉似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了冲出营门、狼狈不堪的窦纶。


    他左侧是亲卫营主将周淮安,神色沉稳,握刀的手稳如磐石。


    右侧是天武营主将陈苗,沉默无言,但那双眸子在火光映照下,燃烧着近乎实质的战意,如同盯上猎物的猛虎。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北衙大营方向还在传来的爆炸声和惨叫声作为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