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傻子。


    保险赔偿合同这样的材料不会需要一个代理总裁来处理，而提姆也并不是真的无所事事的名义上的小总裁。


    她那时太害怕对方看出了自己的什么纰漏，担心才没多少钱的保险也不能完全赔偿，可是现在想来那完全是多此一举——他没有必要为了那点钱来调查自己。


    但又会是为了什么？


    艾斯拉当时没有想通，后来干脆不去想。


    她原以为自己经过了今天这一天乱七八糟的事情会很困，谁知道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望着无光的天花板，她侧过身枕着自己的手臂。


    不是没有感觉到提姆的关注，反而是他的关注有些过分特殊。


    她不明白为什么提姆当时会关注自己，但在相处的过程当中她又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那他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所以她选择直白地告诉他。


    说到底，就算是最差的结果他们也会是朋友的。


    艾斯拉叹了口气，又翻个身，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到底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是谁？她身边的人又是谁？难道自己有个双胞胎的姐妹吗？


    可为什么爸爸从没有说过，为什么连带着那些医护人员都从来没提过。


    她没有翻过自己的出生证明，那些老材料全部都在陈旧的文件袋里，她记得小时候就已经塞进了那间狭窄、连门都难以打开的储藏室里了。


    又或是那个中年男人是父亲的兄弟？所以才会有这么相像的姊妹。


    不管怎么样，她会好好调查究竟在她的身边发生的这些事情是怎么回事，到底为什么从某一刻开始这些乱糟糟的意外事件总是发生在她的周围，又为什么有人要夺走罗丝……她到底是谁？罗丝又是谁……


    罗丝……


    来到纽约之后就很少会想起罗丝，她做了最坏的打算，觉得莱妮带走了罗丝之后一定立刻就……艾斯拉拧着眉，她开始想念罗丝，怀疑罗丝存在过的事情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她“唰”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挺直了腰背，而后长叹一口气，倒在了床上。


    睡吧睡吧，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吧。


    -


    早上九点半，她穿戴整齐，正准备问问提姆醒没有醒，门外响起了门铃声，她拿着手机走向门口，奇怪，她挂了勿扰才对。


    艾斯拉打开了一条门缝，朝着门外看去，她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多少有些后遗症地担心是不对劲的人和事，她先出声道：“是谁？”


    门外的人好像往后退了半步：“是我，提姆。”


    提姆啊，艾斯拉松了口气，她放开了被自己攥得过紧的门把手，顺势打开了房间的门，眼见着提姆穿着一身色彩丰富的休闲装，推着一辆餐车，抛开他那身休闲服，动作娴熟得仿佛真的干过酒店侍应生。


    叮叮咣咣的餐车和他一起进了艾斯拉的房间，提姆看上去并没有因为昨晚发生的对话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双蓝眼睛依旧明媚，说话的时候也不见疏离，依旧是熟稔的口吻：“本来想借服务生的工作服但是他们酒店纪律森严。”他吐了吐舌头，“我都塞了三张一百了……”那是他昨晚刷完衣服以后特地换的纸币呢……


    艾斯拉脸上染上笑意，她从善如流道：“那好吧，德雷克先生，麻烦你介绍一下我的早餐。”


    她仰着下巴，看上去像骄傲的王。


    提姆看上去很高兴，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那辆餐车里的食物和饮品，在艾斯拉再三强调他们今天有正事要办之后才放弃了尝试他特地选的那瓶葡萄酒的想法。


    “带回去吧。”艾斯拉最后妥协道。


    等到在纽约要处理的事情结束之后带回去喝就好了，他们动作快的话今天就可以拿到她需要的材料，再决定今天的行程。


    失落提姆肉眼可见地恢复了活力，艾斯拉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在电视上见过的、印象里的那个提姆到底是谁。


    她忍着笑，伸手捏他的脸颊。


    “干什么！”提姆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颊，顺便把艾斯拉的手也一起按在自己的脸上，蓝灿灿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无辜又可人。


    他嘟嘟囔囔地道：“坏女人……”


    坏女人？谁？她吗？


    艾斯拉眨巴眨巴眼：“那好吧，对不起。”


    “不，不是……”昨晚连夜补习的课程看上去也不实用，提姆连忙放开了她的手，“对不起……”


    “不许看那些奇怪的恋爱指导。”艾斯拉说道，“你又不是书呆子。”


    他确实不是，但他这次有点紧张……因为还有事情瞒着她所以才会谨慎。


    提姆乖乖地点了点头，艾斯拉则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虽然美色当前，但正事重要。


    她下意识咬了咬下唇。


    -


    她的公寓周围环境不算简单，拉着提姆还是生怕他遭遇什么，但转念一想昨晚他就已经展现了不俗的战斗能力，自己的这点保护作态有些多余，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松开了提姆的手。


    “怎么了？”提姆小声地问道，他贴紧了半步，几乎是黏在艾斯拉的后背上。


    艾斯拉摆了摆手：“没事。”


    她拐进了下一条街道。


    在哥谭将近四年，她一次都没有回来。公寓的门看上去老旧，木板瞧着像是脱落了原来刷的漆，艾斯拉伸出手，顿了半秒，她敲响了自家的门板。


    虽然当时给中介发去了邮件约了个时间，但她没有直接和租客联系，她站在门口，侧过身去看身边的提姆：“我拿一下东西，很快。”


    她瞥见了楼梯边角落里窜开的蟑螂，闻到了空气当中陈旧的气味。难道是因为在哥谭住着太干净的公寓已经忘记了这里曾经是什么样子的。


    过的好了以后就会忘记曾经的窘迫……吗。


    他们在门口等待了半晌，迟迟没有人应门，艾斯拉再三敲门，终于嘟囔出声：“中介说今天可以啊……”


    提姆往前迈了一步，他问道：“你有钥匙吗？”


    脸上没有不耐烦的神情。


    艾斯拉摇了摇头，她记得当时租户是自己配过钥匙的，她现在应该是打不开这扇门的……当然她也不会打开。


    提姆闻言半蹲了下去，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了四周没有其他的任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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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控系统——有一个针孔摄像头他昨晚就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只会循环播放无人的画面。


    “怎么了？”艾斯拉眼看着提姆左顾右盼之后蹲了下去，她弯腰凑过去问道。


    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套开锁工具，提姆朝着她眨了眨眼，而后德雷克先生开始了他的开锁服务。


    “……你们哥谭人的必备技能吗？”艾斯拉欲言又止，想起了上一次加西亚警探的□□也是这么自然就拿出来用了，“有没有可能这是犯罪的一种呢？”


    “啪嗒”一声，门锁打开。


    提姆收好了手里的工具，笑眯眯地站起了身说道：“有没有可能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呢？你要检举我吗亲爱的艾斯拉？”


    艾斯拉无言，她心里念叨着抱歉了罗莎小姐，我拿了东西就走，实在不能等你了。


    边想着边转身进了屋子，依旧是熟悉的陈设，租客甚至没有动过她家的布局，环顾一圈，艾斯拉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有点过分冷清了。


    擅闯租客的家绝对是不道德的，艾斯拉的良心刚刚受到谴责就立刻结束，这里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桌面上附着一层薄灰，冰箱里有已经干瘪了的水果和蔬菜，虽然仍然在运作却无法再继续保鲜，入口处没有任何的生活用品，她的租客像是早早就搬离了这里。


    那中介回她邮件是在胡说八道吗？


    “怎么了？”提姆出声问道。


    艾斯拉说：“已经很久没住人了。”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目光如炬看向了提姆：“你已经知道了。”


    这是陈述句。


    “所以你才会开锁，你知道里面已经不住人了。”艾斯拉紧紧地盯着他，升起的却是对提姆的敬佩。


    她觉得一定是在门外的时候提姆就已经观察到了屋子里没有人这件事，但他却留给了自己反应时间。


    但提姆并不知道，他眼见着艾斯拉那双笃定的眼睛，以为艾斯拉已经知道了自己骇入了房屋中介的邮箱的事情，正支支吾吾地准备开始解释真相，面前的艾斯拉忽然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看向他。


    于是提姆朦胧中点了点头。


    艾斯拉绽放了一个笑容：“我就知道！你是在给我推理的机会。”


    好吧，现在又回到了推理游戏的情景剧中了吗，提姆松了口气，实际上他差点就要用另外一个谎言来掩盖这个谎言……


    隐瞒的感觉原来这么压抑吗。


    艾斯拉并不知道提姆心里的挣扎，她开心地抱了抱提姆，循着熟悉的记忆去找她想要的那些资料。


    可走在半道上瞥见了一个倒下的相框。


    奇怪，是租客搬走的时候没有带走的照片吗？说到底为什么付了租金却不住呢？奇怪的租客……艾斯拉边伸出手去扶相框边打算着晚上给罗莎小姐发一封邮件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可不想再卷入别人的事情里。


    她的瞳孔一瞬间放大，还带着玻璃的相框砸落在了地面上，玻璃碎的乱七八糟，艾斯拉睁大了眼睛，满是惊慌和疑惑。


    “怎么了？”本来在检查房子里其他位置的提姆跑到了她的面前，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