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赵家铭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最后泄气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他抓了抓本就不多的头发，长叹一声。


    “唉……”


    过了一会儿，他按了内线。


    “小李，叫张枫来我办公室一下。”


    很快，张枫敲门进来。


    “赵主任，您找我？”


    赵家铭看着眼前这个精神小伙，心里五味杂陈。


    这小子，真是个惹事的体质，不，是招人的体质。


    这才多久，就让几个大科室主任抢破头。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


    “张枫啊，坐。”


    等张枫坐下，赵家铭才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沉重。


    “咳，刚接到院里的通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院长决定，把你调去急诊科。”


    张枫愣了一下。


    去急诊？


    赵家铭看着他的反应，继续解释道：“是这样的。”


    “前段时间，急诊科不是有位副主任离职了嘛，还带走了好几个骨干医生。”


    “所以现在急诊那边……嗯……人手非常紧张，可以说是水深火热。”


    “院长也是考虑到这个情况，才决定让你过去支援一下。”


    他看着张枫，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舍和惋惜。


    “说实话，我是一百个不愿意放你走。你在ICU表现这么好，我本来还打算……”


    赵家铭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但是……唉！院长的决定，肯定有他的道理。大局为重嘛。”


    他拍了拍张枫的肩膀。


    “下周一，你就去急诊科报到吧。”


    “这几天你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也……准备准备。”


    赵家铭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同情。


    毕竟，现在的急诊科，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张枫站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


    调去急诊科？


    下周一就去报到？


    这……这他妈也太突然了吧！


    赵主任脸上那又是惋惜又是不舍，还带着点同情的复杂表情，看得张枫心里直打鼓。


    急诊科现在是“水深火热”？


    他想起前段时间科里同事们的八卦。


    急诊科那位能力出众的副主任突然离职，还撬走了科里好几个顶梁柱，导致急诊科现在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


    新来的副主任……


    张枫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名字。


    单润妍！


    他大学时的前女友。


    她最近刚被提拔为急诊科副主任！


    这时间点……未免也太巧了点吧？


    难道……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这调动，是她搞的鬼？


    张枫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自己刚在ICU站稳脚跟，崭露头角，这边单润妍刚上任急诊科副主任，那边自己就被一纸调令派过去“支援”？


    支援？


    还是……别的什么？


    张枫走出赵家铭的办公室，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他不是傻子，医院里科室之间挖人是常态，但通常都是主任级别的博弈。


    他一个刚进ICU没多久的规培医生，就算表现再亮眼，也不至于让院长亲自下场。


    直接把他从ICU这个重点科室调去那个烂摊子一样的急诊科吧？


    除非……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最有可能，也最有动机这么做的，似乎只有单润妍了。


    妈的！


    张枫心里骂了一句。


    这女人，想干嘛？


    报复当年被甩？还是……想旧情复燃？


    他皱着眉，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找到医院内部员工的那个大群。


    搜索。


    “单润妍”。


    果然，她的头像亮着。


    还是当年那个清纯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张枫点了添加好友。


    验证信息？


    他顿了顿，直接输入：“我是张枫。”


    发送。


    另一边，急诊科副主任办公室里。


    单润妍正对着一堆焦头烂额的排班表，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一条好友请求。


    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她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张枫！


    他……他竟然主动加自己了？


    手指微微颤抖，她几乎是立刻就点了通过。


    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期待瞬间涌上心头。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


    还没等她平复心情，对方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直截了当。


    “我被调去急诊科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单润妍看着这条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她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该怎么回呢？


    承认？否认？


    她想了想，打字回复。


    “是不是有那么重要？”


    “为什么不想想原因？”


    发送。


    张枫看着屏幕上的回复，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话……什么意思？


    不承认也不否认？


    让他自己想原因？


    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


    无非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他嗤笑一声，回复了两个字。


    “想了。”


    然后，便不再说话。


    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非得撕破脸皮。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连给她买件像样礼物的钱都掏不出的穷学生了。


    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虽然这话有点中二，但底气确实足了不少。


    如果她真的安排了这一切，那又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要是真有什么所谓的“缘分未尽”，他也不介意顺其自然。


    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张枫！发什么呆呢？！收病人了！快点儿！”


    门口传来谢毅的大嗓门，打断了张枫的思绪。


    他收起手机，快步走了过去。


    “什么情况？”


    “喏，心内科转心外，心外又丢给我们ICU的。”


    谢毅指了指刚推进来的病床，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病床上躺着一个老阿姨，约莫六十多岁，面色灰败，嘴唇发紫，呼吸急促得像个破风箱。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鼻导管里的氧气开到了最大，似乎也没什么作用。


    张枫扫了一眼床头卡。


    周美圆，女，62岁。


    诊断：风湿性心脏病，二尖瓣狭窄并关闭不全，主动脉瓣关闭不全，三尖瓣关闭不全，心功能6级。


    嚯！


    这心脏……简直就是个筛子！


    张枫戴上听诊器，俯身听诊。


    心音极其杂乱，强弱不等，还伴随着各种杂音。


    他又快速扫了一眼旁边的监护仪。


    心率130次/分，血压85/50mmHg，血氧饱和度只有78%！


    情况极度危重！


    他掀开被子一角，看了看老阿姨的腿。


    双下肢严重水肿，皮肤冰凉。


    再看胸片报告。


    心脏普遍增大，呈典型的“靴型心”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