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能不能联系一下您的子女，让他们尽快赶到医院？”


    老太太闻言，更是慌了：“我…我女儿在外地工作…儿子…儿子出差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抹着眼泪，从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部老旧的按键手机。


    “我…我这眼睛也看不清号码…姑娘，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女儿？”


    “当然可以。”单润妍接过手机，“您女儿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您告诉我。”


    老太太报出一串数字，单润妍迅速按下。


    电话接通后，单润妍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嘱咐对方尽快赶回来，或者委托亲属来医院。


    单润妍挂了电话，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后背。


    “大娘，您闺女说了，她马上就往回赶，最快的飞机！”


    老太太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


    “您放心，有张医生在，大爷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鸣笛，在街道上疾驰。


    然而，天不遂人愿。


    刚过两个路口，车速就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我靠！堵上了！”开救护车的老张猛地一拍方向盘，语气里全是焦躁。


    “这帮孙子，赶着投胎啊！不知道给救护车让道吗？！”


    张枫眉头紧锁，盯着监护仪上起伏不定的数据，又看了看老大爷灰败的脸色。


    他早就给老大爷戴上了吸氧面罩，输液的针头也稳稳地扎在手背的静脉里，液体正一滴一滴地匀速输入。


    “老张，这条路平时也这么堵？”张枫的声音有些沉。


    老张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张医生，没办法，早高峰就这样。”


    “这条路还好点，也就堵个几分钟。”


    “要是走了绕城或者那几个主要立交，嘿，那才叫真完犊子！”


    “早上九点，晚上六七点，那是神仙也飞不过去！”


    他嘴上抱怨着，脚下油门和刹车却配合得极其微妙，尽可能地在车流中寻找空隙往前挪动。


    好在，老张说得没错。


    大概七八分钟后，前面的车流总算开始松动。


    又过了十分钟，颠簸感传来，张枫知道，快到了。


    他再次检查了一下老大爷的情况，又从急救箱里拿出一片硝酸甘油，小心地塞进老大爷的舌下。


    这是第二片了。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救护车稳稳地停在了急诊抢救室的门口。


    车门一开，张枫率先跳下车，和老张一起，迅速将担架车推了出来。


    “快！让开！急救！”


    单润妍已经提前用对讲机通知了急诊。


    抢救室的门自动打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已经等在那里。


    “心梗！急性下壁心梗可能！右冠堵塞的概率大！”


    张枫一边飞快地推着车往里冲，一边对着迎上来的接诊医生吼道。


    “马上做心电图！联系导管室！准备冠脉造影！病人随时可能室颤！”


    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接诊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医生，戴着眼镜，表情严肃。


    他点了点头，立刻指挥护士：“准备除颤仪！开通绿色通道！心电图机推过来！”


    张枫把手上的急救记录单拍在旁边的小桌板上：“这是院前记录，生命体征、用药都在上面！”


    他顿了顿，看着老大爷被迅速接上各种监护设备，补充道：“老大爷这个情况，时间就是一切！”


    “目前看，溶栓、介入，甚至搭桥，都是可能的选项！”


    “溶栓的话，用药物溶解堵塞血管的血栓或者其他异物。”


    “介入，就是我们常说的放支架，经皮冠状动脉穿刺，用球囊扩张，把堵住的地方撑开，清除异物，放入支架。”


    “如果堵塞太严重，或者多支血管病变，那可能就得开胸，做冠状动脉搭桥手术。”


    “用身体其他部位的血管，给心脏重新搭一条通路出来！”


    抢救室的医生显然也是个明白人，立刻道：“明白！先溶栓！尿激酶准备！”


    “再来一支美托洛尔，减慢心率，减少心肌耗氧！”


    一个护士飞快地跑去取药。


    另一个护士已经麻利地在给老大爷抽血。


    “静脉通道已经建好了，16号针，左手。”张枫提醒了一句。


    得益于他在救护车上就完成了穿刺和初步给药，确实为抢救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几支溶栓药物和控制心率的药物迅速通过静脉通道注入老大爷体内。


    看到老大爷的初步抢救已经展开，张枫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


    他和单润妍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出了抢救室。


    这种时候，他们能做的已经不多，剩下的，就要交给抢救室的同事和时间了。


    两人走到抢救室外的休息台，张枫一屁股坐下，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单润妍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谢了。”张枫接过来，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老张也走了过来，“唉，咱们干急诊的，就是跟阎王爷抢人。”


    “抢过来了，皆大欢喜。抢不过来……”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那意思，谁都懂。


    “有时候家属还不理解，觉得我们没尽力，又打又骂的，前几天隔壁科的小王还被一个患者家属给挠了呢，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老张掏出烟盒，想抽，看了看旁边的“禁止吸烟”标志，又悻悻地塞了回去。


    “可不是嘛，吃力不讨好。”单润妍也感叹了一句。


    就在这时——


    “铃铃铃——铃铃铃——”


    刺耳的急救电话铃声再次响彻整个急诊大厅！


    一个护士飞快地接起电话：“喂，120急救中心……什么？连环追尾？”


    “多人受伤？好的！地点？明白！我们马上出车！”


    她放下电话，脸色煞白，看向刚从抢救室出来的张枫和单润妍。


    “张医生，单主任……南环立交，连环车祸。”


    “好多人受伤，具体人数不清楚，电话里说，说现场挺吓人的……”


    “马上通知所有备班人员！所有！”


    单润妍几乎是吼出来的，职业本能让她瞬间进入了应急状态。


    “老张！老张！还能不能出现场？！”


    “哎，来了来了！”


    “我就知道消停不了！说吧，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