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干净

作品:《千金弑:屠尽侯府祭前生

    平心而论,曲凌也算见多识广。


    可年筝的确还是让她大开眼界。


    这套瞒天过海,除了心机,还要有手段。


    错了一步,就会招惹杀身之祸。


    年家的女人,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曲凌甚至觉得,是不是年家打压女子,吸走了她们的气运,才能让年家有如今的地位。


    曲凌的目光在小公子身上转了一圈,“既然你生的是个姑娘,何必费这功夫扮作男子?”


    “梁王府里都是庶子,你若生个女儿,不仅不必被梁王猜忌,凭这独一份的金枝玉叶,想必还能得他几分真心宠爱。”


    “宠爱?”


    年筝嗤笑,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悲凉。


    “宠爱有什么用?不过是给几件华服,几盒首饰,几匣子胭脂,日日告诉她父王是这世上最疼你的人。”


    “她长到豆蔻年华,再亲手送出去联姻,美其名曰,你享受了郡主的尊荣,就该担起郡主的责任。”


    “这样的宠爱,我宁可我的孩子不要。”


    她低头看了眼身旁的孩子,“倒不如让她做个男子。”


    “都是庶出,凭什么就断定明儿会输?争权夺利也好,勾心斗角也罢,就算死了,也总好过将来沦为棋盘上的棋子。”


    她就是这样和娴儿说的。


    娴儿什么都听她的。


    一直沉默的裴景明听到这话,眼底泛起微不可察的思念。


    这话,皇帝在陵寝也说过。


    他离京有些时日了,也不知京城那些老不死的有没有给她惹麻烦……


    曲凌眼角余光瞥见裴景明走神了,知晓他心中所想,也懒得管他。


    “你打算一直瞒着她的身份?”


    曲凌问年筝。


    “时机未到。”


    年筝沉声道,“等将来王朝安定,这梁王府,未必不能有个女王爷。”


    而娴儿的孩子,她也不会亏待。


    花厅静了片刻。


    年筝伏下身,额头触地,“公主,贡院之事是臣妇不对。”


    她深吸一口气,将姿态放得极低,“臣妇的命,从此刻起就捏在您手里,求您暂且留着我的命,让我为您做事,若是做得不好,或是有半分差池,您随时可取我性命。”


    不管是那份供词,还是明儿的身份。


    曲凌想杀年筝,易如反掌。


    “起来吧。”


    曲凌看着她,“年筝,你的命,本宫暂且留下了。”


    诚然,曲凌赏识年筝,但,她并没有因此打消杀年筝的念头。


    人才固然珍贵,但危及了自身性命,就算文曲星临凡,也不是不能杀。


    “你暂且住在濯溪院中,本宫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你姑姑坐稳年家家主,以及桐江书院山长的位置。”


    年思华要留在扬州。


    曲凌不能时时刻刻为她撑腰。


    这其中的危险不小。


    有梁王府的支撑,年思华会轻松许多。


    裴景明也回了神,“本王会禀告陛下,江南都督府的兵权,依旧留在梁王府,另,朝廷会派一名副将前往建州统领军务。”


    江南的兵权捏在年筝母子手上,暂时是最安全的,而副将,则是监视年筝的。


    “臣妇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直到此刻,年筝才终于松懈下来。


    她抑制不住的激动。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才是名副其实的梁王。


    小公子似懂非懂地看着母亲伏在地上,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她的衣角。


    “王妃下去歇息吧,三日后,咱们一同前往桐江书院。”


    年筝带着孩子的身影刚消失在院门外,裴景明往椅上一瘫。


    往日那副矜贵端方的模样荡然无存,连折扇都随手扔在了桌上,毫无亲王仪态。


    “公主妹妹,”他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探究,“你办这场鹿鸣宴,到底图什么?”


    曲凌闻言抬眼睨他,“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总有人嚼舌根,说莫鱼是窃取了科举的试题,请人代笔,才高居榜首,甚至说,她是陛下推出来堵天下悠悠之口的。”


    “我办这场宴,便是要让那些人亲眼瞧瞧,莫鱼到底配不配得上这功名。”


    裴景明挑眉,身子往前倾了倾,眼神里满是不信,“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曲凌是何许人也。


    我行我素,何曾在意过旁人的闲言碎语。


    “不然你以为呢?”曲凌反问。


    裴景明凑近了些,语气神秘,笑得如狐狸一般,“你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曲凌被他缠得不耐烦,白了他一眼,“我想把年思华推上桐江书院山长的位置,这下你满意了?”


    裴景明还是摇着头,显然没信。


    曲凌懒得再跟他说话,转头对身旁的池渊柔声道,“阿渊,咱们去书房看书,别跟这闲人说话。”


    “哎,我也去,”裴景明立刻直起身,要跟上去,“怎么能说我是闲人呢。”


    池渊挡住他,温声道,“王爷,扬州刺史庾亮行事不太干净,王爷若得空,不如去查查,这样阿凌才能得空读更多的书。”


    曲凌用手中的扇子半遮住脸,眼里漾起狡黠的光。


    池渊顺势牵起曲凌的手,两人并肩往后院走去,留下裴景明一个人站在原地。


    裴景明看着两人的背影,没好气地喊道,“本王来扬州,是给你们夫妻当差的么?”


    回应他的,只有曲凌从飘来的一串清脆笑声。


    濯溪院备了晚膳给年筝接风洗尘。


    “睿亲王怎么不见了?”


    曲凌说,“不必管他。”


    直到月上柳梢头,裴景明才风尘仆仆地回到濯溪院。


    他不知从哪里找了件乞丐装,脸上抹得脏兮兮的,拿起茶壶往嘴里灌了两口,抹了把嘴道,“我今日在城里转了半日,那庾亮,果然不干净。”